自懷疑他非人類。
大家不由暗自戒備。
然而獸皮人呆在角落裡一動不動,好像完全沒有生命,更談不上威脅。
半晌之後,侍從們互相交換個眼神,一個人進房去,將情況告訴給秦韶華。這傢伙是跟著秦韶華進府的,怎麼處理他還需要請示秦韶華。
秦韶華正專心致志陪著齊王,等待他體力恢復。
齊王靜靜靠在床頭,雙目微微閉著,從頭到腳都寫著一個大大的“累”字。刀刻斧削的臉龐蒼白如紙,像是絕美的水彩畫失去了顏色,黯淡無光。
烏黑的頭髮披散在枕邊,越發襯得臉色發白。
眉目顯得越發深邃,眼窩下還有一彎淡淡的烏青,是連日休息不好的痕跡。
看著讓人心疼。
秦韶華給他喂水,擦汗,照顧得無微不至。眼中滿是痛惜。
聽到侍從低聲稟報獸皮人的情況,秦韶華一時無心理會,想了想,說:“一路據我看來,他是沒有惡意的。你們盯著就是,只要他不傷人,就暫且隨他去。他要什麼就給他什麼,肉管夠他吃。”
侍從低聲咋舌:“幸虧他不是敵人,否則這樣的身手實在是心腹大患。”
秦韶華點頭:“是,我也這麼想。”
當初去大雪山的路上,獸皮人最初來騷擾的時候,她每天都是繃緊了心絃,明松實緊,不敢放鬆。
好在……最後發現這傢伙只是想要肉吃,不給也不硬搶。真是謝天謝地!
要是給齊王治腿的中途冒出來這麼一個搗亂的傢伙,神出鬼沒,那可就麻煩了。
侍從退出去後,安排暗衛們時刻關注獸皮人。
獸皮人也是怪,一兩個時辰過去了,一動不動,像個死物。
再一兩個時辰過去了,依舊一動不動,像個死物。
幾乎要讓人忽略到他的存在。
後來進院來做事送食水的僕人們都沒有發現那是個活人,以為是個多出來的古怪擺設呢。
獸皮人就這麼一動不動待了整整一天,直到太陽落山。
而秦韶華,也在屋中陪著齊王整整一天。
齊王用藥之後小憩了一會,醒來之後精神好了不少……這要歸功於他多年來勤修不輟,鍛煉出來一副好的身體底子。否則一般人早就熬不住了,而他,卻還能在巨大的折磨之後快速恢復。
他小憩醒來的時候是下午,恰好看見秦韶華坐在床邊,一支手拄著頭搭在床沿上,腦袋向下一點一點地打瞌睡。
清麗的眉目間滿是疲憊之色。
長長的睫毛在輕微顫動著,像是斜飛在冬季晴空裡的寒鴉的翅。
午後的日光從糊了雪紙的窗戶外斜斜透進來,讓整個屋子充滿暖洋洋的金色。
秦韶華瘦削的臉龐就沐浴在這融融的金色之中,柔和和寧靜。
旁邊的衣架子上搭著她進屋時匆匆脫下來的狐裘大衣,還有齊王自己的幾件外衣,散亂疊在一起沒有整理,卻不顯得凌亂,反而顯出幾分家常的溫馨氣息。
齊王覺得這一刻非常安靜。
他不忍打破這樣的氛圍。
從小生活在宮廷之中,見慣了爾虞我詐,骨肉相殘,他實在沒有機會體會人間最平常的家庭喜樂。
然而這一刻,在秦韶華疲憊的瞌睡之中,他突然體會到了家的感覺。
秦韶華就像一個賢惠的妻子一樣,守在床邊等著酣睡的丈夫醒來。
齊王想到這裡,嘴角不由自主就翹了起來,弧度溫軟。
他輕輕伸出手,想在秦韶華柔軟的髮間摸一摸。
卻不料剛剛稍微一動彈,秦韶華就驚醒了。
“你醒了?1”她猛然抬起頭。
雙眼之中還有朦朧的瞌睡,並沒完全清醒,使得她看上去有一種難得的嬌憨,憨憨的,呆呆的,像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子。
讓人忍不住愛憐。
她眼中外溢的關切和激動更讓齊王心裡發暖。
他忍不住,一伸手就把秦韶華攬在了懷裡。
一隻手掌扶著她的後腦,把她壓向自己,吻住了她。
秦韶華猝不及防,還沒清醒呢,直接就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然後,雙唇就被封住了。
秦韶華還不習慣這樣的親近,潛意識裡本能地想要逃避,於是掙扎了一下,雙手正好拄在齊王胸口。
齊王悶哼一聲。
秦韶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