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人生在世只圖一個自在了事,若是遵守那些個倫理教條,豈不是與被繩子牽制著的,被圈養著的牲畜一般無二了?
她正站在車邊的一棵參天大樹下,似模似樣地舒展著拳腳,順帶著吼上一兩嗓子。
周圍的隨從們都是一副見怪莫怪的正經姿容,兀自整理著自己手頭的事情,或是檢查著賀禮,或是收拾著被自家大少爺弄得一團亂的車廂,又或者是準備著過會食用的晚飯。
總而言之,一行人中,沒有比百里珣更加無聊的人了。
說起來,這位大少爺還真是廢柴一根,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五穀不分四肢不勤。
真是怎麼看怎麼敗家,老爺的精明勁半點沒有學會,甚至就連小姐的知書達理,文采風流也是一點也沒有沾到。
按理說這樣的人應該是被大眾嫌棄,為世人所厭惡,為尋常百姓所懼怕才是。然而富家子弟惹人嫌一事到了她這裡就一點也行不通了。
她心思單純,為人謙和,好惡分明,最喜歡打抱不平。這樣的性子放在江湖上,倒是一介俠女。但是鑑於此人懶散慣了的德行,女俠之夢,只有留待來世再續了。
她百里珣這輩子,就是個混吃等死的料,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傳出了她不能人道的訊息,還得她堂堂一個穿著男裝的大齡女青年仍是孤身一人。
若只是命犯孤星也就罷了,偏偏她那顆軟心腸為自己招來了一筆揮之不去的桃花債,而這筆債的主人正是此刻在杭州城裡赫赫有名的花魁薇玉小姐,唐薇。
“救……救命啊!”路旁的樹林裡傳來男子驚慌的叫喊聲,間或夾雜著樹枝互相傾軋的沙沙聲響。
夜色昏暗,零星透著點點碎光。百里珣一行人紛紛警惕地朝著那個方向拔劍相向,仔細地聆聽著林子裡的分毫動靜。
“阿金,你帶著幾個人陪我進林子裡看看動靜,其餘人留下看車。”百里珣朝身後幾人招了招手,一馬當先地走進了秘莫測的小樹林。
一陣晚風拂過枝葉,驚起了樹上的寒鴉一片。男子的叫喊聲也跟著戛然而止,待得百里珣和一眾手下趕到時,已然有著一個黑色的物體趴伏在男子的身體上,啃咬著他的屍體。
男子的脖頸被鋒利的牙齒一口咬斷,鮮血四溢,灑落在乾涸的泥土地上,漫成了殷紅一片。
他的胸口被利爪撕裂,露出了裡面的臟器。黑色的物體把手伸進男子的肚子,掏出了鮮血淋漓的肚腸,揚起脖子張開血盆大口將手中的肚腸送入口中。
“少爺當心!”
百里珣還未來得及抬頭去看,一道黑色的影子就朝她撲去。
“一拜天地!”禮官站在禮堂邊,高聲吟道。
堂下的一對新人相對而拜,堂上的老者擼著自己的山羊鬍,笑臉盈盈地看著堂下的那對新人,只一雙精明的眼睛四處打量著觀禮的來賓。
他的左手邊坐著一位打扮的雍容華貴的婦人,一臉喜氣地看著鳳冠霞帔的新娘,眼角蕩著喜悅的淚花。
這時門外的僕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高呼著,“唐家商行的代表唐尹來了,特意送上賀禮一份。”
一位輕裝便衣的女子緩緩走了進來,舉手投足間盡顯大氣,口中賀喜道,“我代我家小姐前來向林老爺祝賀,賀您的小姐出閣之喜。”
“哎呀呀,今日竟有貴客光臨寒舍,還請恕老夫怠慢之罪。”林希聞言,嘴角的弧度加大了些許,連忙起身走至唐尹身前虛扶一把。
“林老爺多禮了。”唐尹順著介面,兩人幾番推脫下各自入了座。
禮官見狀,討喜地在堂邊大喊著,“二拜高堂!”
旁觀的人群中,冒出一個刻意壓低的女聲,“何洛,那個新娘子是你的表妹?”
“上官姑娘,我表妹溫柔嫻熟,是這世上最最溫婉的女子。”何洛遠遠地凝視著被紅豔蓋頭遮住了面容的新娘子,淺褐色的眼底現著溫柔如水的眸光。
“你既然喜歡她,又為何不去搶回她?”許是何洛的說話太過溫吞,是以上官琪可以輕易地看出何洛心裡的猶豫不決。
楚意涵淡淡地撇了一眼不遠處拜堂成親的那對新人,抿了抿唇,眸光漸起漣漪,水色盪漾間,點點滴滴留在其中。
“既然相愛,何苦相錯?”墨瀟低下頭輕聲嘀咕了一下,卻未曾留意到身邊楚意涵偷偷瞥向她的目光。
婚禮仍在繼續著,卻是有人歡喜有人愁。萬般滋味自在心頭,難以言喻。
“夫妻對拜!”從此夫妻攜手把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