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把葉修忘了。忘了這麼多年。
幸好,他還記得把他撿回來。
周澤楷在11月的時候收到來自葉修的明信片。
圖片上繪著長者和少女們圍坐在篝火邊,一個少女被挑選了出來,永不停息地跳著獻祭舞。
古老的祭典,春之祭。葉修在俄羅斯。
葉修在背面的文字裡告訴他要回來一趟。
葉修要回來,應該是家裡有什麼事。葉修沒那麼黏,會專門為他而來。
23號打完主場的比賽,從選手專用通道出來後,他在體育館外面邊緣的拐角處看到一個叼著煙的身影。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但已經足夠讓人確定。
怎麼會錯辨呢?那是在漫長的時間和矇昧的成長裡,一點點地磨出來的眼力。
他對江波濤說:“你們先走。”
江波濤的好處在於做人精乖,會馬上配合,不加追問。
有幾個月沒有見面了,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冬衣,但葉修的身影並沒怎麼變,仍是一貫的輕薄。
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輕和薄。側面看上去,會錯覺可以扯斷。
這裡遠離正門,與其他地方的喧鬧不同,這個角落裡是很安靜的,只有一點微光在他頭頂流淌。
恍惚中會覺得,他像是一個站在廢墟上的人。
但是,他輕輕吐出一口淡藍色的菸圈,又像是向空茫的天地劃出一條可見的通道。
周澤楷不由想起了很多,有關於這個人的經歷。
葉修煙癮這麼重,大概是活不長的。
但是煙霧中的他又太像是他本身人生的一種意象,讓人竟不捨得出口勸他。
葉修轉過身來,周澤楷看到他臉上有一道傷痕。
“怎麼傷了?”
“讓家裡老頭子給打出來了。也沒什麼,早晚的事,也就是跟以前一樣過日子。”
“很生氣?”
“生氣極了。要沒我媽攔著,他都能追出來。”
生氣倒是應該的,但生氣到這份上,不太可能單純因為同性戀這件事。估計還被別的什麼刺激到了。
“你說了什麼?”
“我說家裡不差我傳宗接代,還有我弟在。要實在不成,我也能整個小孩出來給他們玩。他就爆了。”
“認真的嗎?”
“你很期待?”
“以後吧。去我那?”
“不,我有別的打算。我說路,你開車。”
越來越偏離城市,越來越清澄的空氣,還有越來越多的沉靜和寒冷。
車子已經開到一座山上,枯枝偶或落下來,發出啪嗒的聲響。
周澤楷知道這裡的度假屋。因為景色好空氣好的緣故,訂房一向緊張。
外面很冷,小木屋裡面卻頗暖和。貼牆的地方有個壁爐,裡面燒著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