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
倪暉悻悻的從地上爬起來,重新鑽到被窩裡。
水向東轉過身去,背向倪暉。倪暉扭頭看著跟自己隔了起碼有一米五寬的水向東;他的肩膀抖動得非常厲害,倪暉怒從心起;橫過身來,蹭過去一點,一腳就把水向東踹床下去了。
水向東:“……”他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赤腳站在地上看著倪暉,嘴角還掛著隱藏不掉的笑容。
倪暉惱怒地說:“你笑屁啊!”
陳麗萍在門外輕輕敲門:“小暉,睡了嗎?”
倪暉給水向東使眼色,水向東會意,趕緊爬上床,兩個人在被窩裡躺好,閉上眼睛。
陳麗萍擰開房門,看見兩個孩子躺在床上,睡得安安靜靜的,看了一眼,然後將燈滅了,將門拉上了。
門一關上,倪暉就睜開眼睛,不客氣地說:“滾遠一點,別靠那麼近!”
水向東往邊上挪動了一厘米的距離,睜開眼,看著黑暗中的天花板,窗簾沒有拉嚴實,樓下的路燈從縫隙裡投射過來,在天花板上斜斜的劃上了一道白槓。他內心無比滿足,簡直不能相信,居然會有一天和倪暉睡一張床。
水向東心裡突然感慨萬千,上輩子的時候,他拼命剋制著自己的感情,備受著內心的煎熬,只想著儘快了結自己和倪曦的恩怨,以為自己了結了那些,再回頭來乞求倪暉的原諒,不管他怎麼對待自己,自己都心甘情願。但是倪暉沒給自己機會,甚至都沒給他自己機會,那輛突如其來的大卡車結束了這一切,不過也開啟了一個新的篇章。
水向東吞嚥了一下口水,突然開口說:“倪暉。”
倪暉沒有做聲。
水向東說:“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我?”
“討厭一個人需要理由嗎?”倪暉的聲音冷冷地響起。
水向東說:“但是我卻很喜歡你,見到你,就覺得高興……”
“你煩不煩啊!”倪暉粗聲粗氣地說。
水向東:“……”
倪暉爬起來,睡到床那頭去了。水向東躺在那兒,一動也不動,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發愣,自己說喜歡他,倪暉覺得煩!
倪暉也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水向東居然說喜歡自己!兩輩子以來頭一回啊,倪暉的心情不是不復雜的,簡直是打翻了醬料鋪,五味雜陳。他心中有個聲音在怒吼:我操,你喜歡我你早幹嘛去了,你喜歡我你怎麼能夠背叛我,做得出那樣的事情來!他真想撲過去,將水向東的血肉都咬下來,吃到肚子裡去,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水向東這句喜歡,讓倪暉腦海中的記憶翻江倒海,各種愉快的不愉快的回憶都湧現了出來,被窩裡越睡越熱,倪暉渾身燥熱,如烙餅一樣,翻過來,又覆過去,就這麼胡思亂想了大半夜,入睡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哈哈,水向東,你終於喜歡老子了,但是老子早就不喜歡你了,晚了!滾犢子吧!
水向東也沒睡著,他一直知道倪暉也沒睡著,在被窩裡烙餅呢。看樣子自己說的那話並非沒有作用的,只是不知道倪暉是怎麼想的。水向東也懷著忐忑的心思,一直陪著倪暉失眠。後來倪暉終於安靜了,水向東才疲憊地睡過去。
倪暉那滿清十八酷刑一招也沒用上,自己就睡得人事不省了。雖然晚上睡得很晚,但是無比準時的生物鐘還是將倪暉催醒了,他的眼睛腫成了一條縫,眼屎糊住了眼睛,他眯著眼在被窩裡伸了個懶腰,腳踢到了一個溫熱的物體,倪暉眼睛倏地張開,想起了昨晚的事,然後猛地用力一踹,將正在熟睡的水向東從溫暖的被窩中踹飛到了床下。倪暉滿意地在床上翻轉身去,繼續睡大覺,滿清十八酷刑終於用上了一招。
水向東正做夢和倪暉親小嘴呢,結果從天而降一記佛山無影腿,將他從天堂中打入了地獄,冰冷的空氣將他凍得一個激靈,睡意全消。他從地上爬起來,看了一眼睡得一動不動的倪暉,然後無奈地鑽進被窩,將身上捂熱一點,然後穿戴整齊,輕手輕腳出門下樓去了。
陳麗萍還沒起來,她的房門緊閉著。水向東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電子錶,時間是早上六點半,他用力抹了一把臉,把臉上殘存的睡意抹去,想下樓去買早餐,又想起自己沒有鑰匙,出去了一會兒進不來,便頓住了開門的手。洗漱完畢,坐在沙發裡,把電視開了,聲音調到最低,然後看無聲電視。看著看著,便在沙發裡打起了瞌睡。
陳麗萍頭上頂著一頭飛舞的亂草,穿著厚厚的棉睡衣,打著哈欠拉開房門,結果哈欠打到一半就頓住了:“向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