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宮中。
她此次來的任務只有一個,暗殺。
之前從未細想過什麼,費了那麼多心思算計,經肅親王那麼一提醒,才恍然發現,原來報仇再簡單不過了,要了他的命,一切便都結束了。
難道不是嗎?
他一條命換慕容府數條命,這亦是一筆交易。
汐月低著頭緩緩走到殿中央,微垂螓首屈膝跪下來,柔柔說道:“參見皇上。”
她始終都是低著頭,一直低著,不曾抬頭看他一眼。
“抬起頭來。”殿上的人終於開了口。
這聲音客氣中透著冷淡,低沉都又富有磁性,汐月只覺得很是陌生,猶如現在,他同她一般,陌生人罷了。
汐月慢慢地抬起頭不卑不亢地看向了凌徹,小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淺笑了,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嬌媚而不似可愛,笑得恰到好處,得體有禮,戲演的天衣無縫,只是,心中某個地方似乎隱隱地痛了起來,應該是錯覺吧,如何還會痛呢?那日在留芳閣痛過後就根本就不曾痛過,一直以來就只有仇和恨。
那個男人,高高階坐在龍椅上俯視著她,狹長的黑眸,深邃無比,渾身散發著一股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好遙遠,好陌生,他真的變了,變了好多好多。
凌徹那冷焰銳利的眸光一閃,這女子他如何會不認得,那夜在西南大山他還險些將她帶回宮中,她名也喚汐月,如今成了鍾離的小公主玲瓏,能耐還真是不小。
“起來吧。”凌徹懶懶地說到。
“謝皇上。”汐月依言起身,迎著凌徹那審視的目光並不閃躲。
“聽說玲瓏公主琴藝精湛舞藝超群,不知真假與否?”凌徹唇邊露出一抹算計的微笑,什麼琴藝精湛舞藝超群,他統統未曾聽說,就連鍾離有這麼個公主都未曾聽說過,端木賜說這女子性子率直,他倒要看看她如何沉得住氣,潛到他身邊來又是為了什麼?!
“假的。汐月淡淡地回答,她當然是要引起他的注意的,否則如何得寵?如何近他的身?如何殺他?
“真的假的,都跳支舞讓朕瞧瞧吧!”凌徹的語氣不自主地輕挑了起來,狹長的眸子蒙上了戲虐的笑意,他當然要給她機會得寵,否則怎麼能讓她露出狐狸尾巴來呢?
汐月卻不似方才那淺笑,反倒是嬌媚一笑,微微欠身後,玉手拈指、蓮步輕移,腰肢擺款,在大殿之中款款起舞。
一身大紅衣裙襯得白皙的面容如玉如嬌,髮簪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掠過眼角,晶亮的眸子帶著狡黠笑,朝凌徹俏皮地眯眼,雖不嫵媚動人卻可愛不已、惹人疼愛,醉紅樓當紅的舞姬都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跳支舞她如何不會?
凌徹神色慵懶地倚了下來,笑看殿下美人翩翩起舞,對上那雙晶亮的眸子竟是微微走了神,全然忘記了讓她獻武的初衷,曾幾何時他也擁有過這樣一個女人,也有著這般晶亮透徹的眸子,總是帶著俏皮的笑意,狡黠而又可愛。
一舞跳罷後汐月俏皮一笑、卻仍是恭敬地向凌徹欠了欠福身,退立在一旁。
凌徹似乎還未回過神來,始終盯著汐月那晶亮透徹的眸子看。
依舊不識
“皇上……”一旁的紅衣婢女連忙走上前來,低聲提醒。//
汐月方才的注意力都在凌徹身上,這才注意到了這紅衣婢女,心中頓時一緊,眼中的淚似乎壓抑不住一直要往上翻湧。
竟是紅衣,那個比孃親還要嘮叨的紅衣,老是學不會歌曲的紅衣,才幾個月不見,她瘦了好多好多。
還有青衣呢?青衣那小丫頭又在哪裡?
凌徹緩緩回過神來,神情卻不似方才那般慵懶,淡淡地道:“羅公公。”
站在一旁那年近花甲的老太監應了聲:在!
“封玲瓏公主為月妃,賜思月宮。”只因為那雙熟悉的眸子,他臨時改變了主意,即便是汐兒那清澈的眸子裡亦不曾有過令他失神的笑意。那“思月宮”建了快半年了,本是為汐兒準備的。
後位永遠都只為汐月而空,即使他一直承認汐兒便是汐月,心中卻十分清楚,那個女人永遠都不能被替代的。
半年了,他仍在尋找,始終相信,她還在,終有一天會回來的。
“是!”羅公公應了聲,退到了汐月身後。
“謝皇上。”汐月遲疑了一會,又道:“皇上,臣妾有一事懇求。”
雖是“臣妾”亦不過是妾,他曾許諾過立她為後的,那張貼了不到一個月的皇榜也算是履行了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