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地介入該國事務。美國立刻停止了對阿富汗的援助,並且向反共人士和其他反對新政府的人提供支援。這標誌著美國人一項新的長期策略的開始:他們主動尋求與伊斯蘭教徒的合作,這些抵制左翼勢力的伊斯蘭教徒與持相同立場的美國人是天然的盟友。這一交易的代價要過上數十年才能顯現出來。
在這一新的進展背後的,是美國人對阿富汗可能倒向蘇聯的恐懼,後者在1979年下半年似乎正在為軍事介入阿富汗作準備。蘇聯的介入成為美國情報機構關注的重點,眾多的簡報和意見書都在討論這一話題,然而這並不代表人們能夠對將要發生的事有所察覺。一份提交給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的、題為“蘇聯正在阿富汗做什麼”的報告以其無可厚非的坦率態度承認:“簡而言之,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儘管莫斯科的計劃讓人難以捉摸,但是有一點是十分清楚的,即伊朗國王的倒臺使美國失去了一個在該地區的重要盟友。美國人現在擔憂的是,多米諾骨牌效應可能會使局面變得更糟。
蘇聯也在擔心同樣的事情。由於霍梅尼掌權後沒有向蘇聯敞開大門,反而減少了合作的機會,因此在莫斯科看來,伊朗所發生的事情並沒有給蘇聯帶來什麼好處。於是,蘇聯軍方設計了一系列應急方案,一旦(如總書記列昂尼德?勃列日涅夫所言的)“友好的阿富汗政府”需要支援,蘇聯便能夠進行大規模的軍事部署。美國人監視著伊朗和阿富汗北部邊境的軍事活動,他們觀察到一支蘇聯特種部隊正在朝喀布林開進;同時據中情局判斷,有一個航空兵營被派到了貝格拉姆空軍基地,該基地是蘇聯物資進入阿富汗的主要據點。
在這一關鍵時期,阿富汗的局勢突然發生了變化。1979年9月,野心勃勃、難以捉摸的哈菲佐拉?阿明(Hafizullah Amin)在權力爭奪中取代了努爾?穆罕默德?塔拉基。作為體現蘇聯政治局意圖的喉舌,《真理報》(Pravda)曾在社論中將阿明稱作是有希望的阿富汗領導人。而現在,莫斯科指責他是革命的敵人,為了一己私利試圖操縱部落鬥爭,是“美帝國的間諜”。蘇聯十分關注阿明已經被中情局收買的謠言,而阿明的政敵也在大力地散播這一謠言。蘇聯政治局的會議記錄表明,莫斯科非常擔心阿明會投入美國人的懷抱,華盛頓極力想在阿富汗扶植一個親美的政府。
蘇聯人的焦慮與日俱增。阿明在發動政變前頻繁地與美國派駐阿富汗的使團接觸,這似乎表明華盛頓正在從伊朗政策的失敗陰影中走出來,並開始重整旗鼓。隨著阿明對蘇聯人的態度愈發冷淡並且在掌權之後立即向美國示好,蘇聯動手的時機到了。
如果蘇聯現在不採取強硬措施來支援它的盟友,它將不僅僅輸掉阿富汗,而且會輸掉整個中亞地區。瓦連京?瓦連尼科夫(Valentin Varennikov)將軍後來回憶道,政府高層在“擔心,被趕出伊朗的美國人會把他們的基地遷到巴基斯坦,並控制住阿富汗”。在其他地區,蘇聯的領導地位也受到了挑戰,看上去已經落於下風:政治局討論了70年代中國和美國雙邊關係的進展,指出莫斯科在這裡又輸了一局。
1979年12月,蘇共的高層官員對勃列日涅夫說,美國正在試圖建立一個橫跨中亞的“新奧斯曼帝國”,而蘇聯在南方邊境卻沒有一個全方位的防空體系,這意味著美國能夠在蘇聯的心臟地區插上一把匕首。正如之後不久勃列日涅夫在接受《真理報》的採訪時所指出的,阿富汗的動盪是對“蘇聯國家安全的重大威脅”。顯然,蘇聯人準備動手了。
勃列日涅夫在與高層官員舉行會談兩天後,下令制訂入侵計劃,初步部署7。5萬到8萬人。實事求是的守舊派軍官、蘇聯總參謀長尼古拉?奧加爾科夫(Nikolai Ogarkov)將軍對此大發雷霆。作為一名訓練有素的工程老兵,奧加爾科夫指出,這些兵力根本無法維持通訊線路的暢通以保證該國境內關鍵據點的安全。國防部長德米特里?烏斯季諾夫(Dmitri Ustinov)駁回了他的反對意見,這位喜歡吹噓蘇軍輝煌戰果的圓滑政治常青樹說道,蘇軍的戰鬥力能夠“完成黨和人民交付的任何任務”。
無論他是否真的相信這一點,重要的是,他及他那一代二戰老兵正在迅速喪失對周圍變化不斷的世界的把控能力。他們確信,美國正計劃在這一地區取代蘇聯。據報道,烏斯季諾夫曾在1979年時發問說:“如果(他們能夠)在我們的鼻子底下做這些勾當,我們為什麼還要忍氣吞聲、畏首畏尾,然後失去阿富汗?”在12月12日的政治局會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