槳內部的輻條。陽光從輪槳內側模糊的虛影中透了下來,散射出七彩的光暈。但飛帆號始終沒有被拉下一步,與紫蘇號的間距反而在逐漸縮短中。
“船速現在多少?!”船長盯著後方越來越近的船影,臉色不豫。
“已經十七更了!”
大副也在看著後方,道:“看起來至少要二十更才能將飛帆號拋下!”
“那就加到二十更!”船長低下頭吼道,“輪機艙,聽到沒有!”
從通話管中傳上來的聲音,混雜了蒸汽機全速運轉時的嗡鳴聲,變得有些模糊,但還是讓船長和大副都聽清楚了,“聽到了!二十更!”
站在船頭的二副回過頭來,提醒道:“船長!船速上了二十更,船頭會飄起來的。”
“那就把船頭的吃水再加深兩寸!”
二副作難:“這時候哪來得及調整貨艙配重?!”
“開啟各層艙室中間的隔門,讓底下三等艙裡的人,轉到前頭的頭等艙去。一百多人,足夠壓下船頭了!”
“船長!包下頭艙的是吉林轉運使司李運判的家眷!”大副驚叫起來。
“哪邊涼快讓他們呆哪邊去!”船長毫不在意的一揮手,“不讓也得讓!這船上我說了算!”
只能住在三等艙的窮苦人如今走進了寬敞整潔的一等艙中,船頭也順利地壓了下去。不過在這段時間中,飛帆號又追上來許多。已經不再是遠處的一縷白眼下的黯淡船影。紫蘇號上的人們,已經很清楚的看清飛帆號甲板上的船員們。
而就在這時,底艙又叫了起來:“船長!煤快燒完了!”
大鬍子船長虎著臉,“把中間的貨艙開啟,把裡面裝的松香填進去。”
沒有一人猶豫。甲板中間的地門被拉起。許多船員排起了人龍,將一筐筐半透明的松香送下了艙。而當二副跟過去時,一下看到了熊伯達和王大海兩人。他大步走過來,拖起兩人,毫不客氣道:“小子,跟著過來幫忙!”
將運送的貨物填進鍋爐中,船艙中到處是松香燃燒後的異味。但飛帆號依然堅持不懈的追逐上來,已經到了五十丈以內。甚至可以看到飛帆號的甲板上,幾個船員正揮舞著拳頭,向紫蘇號這裡叫罵著。
二副從艙室門口探出頭來,“船長,松香來不及運下去了。”
大鬍子船長一邊盯著飛帆號,一邊問道,“鍋爐艙旁邊的兩個艙還有什麼可以燒的?!”
“……只有四百匹綢緞?”
“綢緞?”大鬍子船長驚喜叫起,“怎麼不早說,這玩意兒的火頭最旺不過!……給我把七號、八號兩個貨艙開啟。將裡面的緞子送進燒!”
“輸錢不輸陣!給我加把勁啊!”
底艙中,一群船員衝進了七號八號兩個貨艙。舉著斧頭把幾十只板條箱噼啪砍碎。連著松木箱的碎片和裡面的綢緞一起塞進了鍋爐。
絲綢燃燒後的焦臭瀰漫了全船,而飛帆號已經趕了上來。兩艘船隻並駕齊驅,兩方的船長死死的瞪視。雖然紫蘇號竭盡全力,仍眼睜睜的被一寸寸的追過。但就在這時,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從飛帆號中響起,火焰從煙囪中竄出……
……………………
讓人永生難忘的行程終於結束,熊伯達和王大海抵達了目的地不凍港潤州。透過京潤鐵路,他們在一天後到達大宋帝國的京城。
在京中的報紙上,已經有了關於飛帆號悲劇的報道。兩艘輪船之間的瘋狂競賽,直接導致了飛帆號的沉沒。連同船員在內,飛帆號上總共三百一十一人,最後只有四十九人倖存了下來。這還是紫蘇號在近距離救援的結果。
在報紙上,兩名少年看到了大部分死亡者的身份。他們都是從東北的鄉下到京中找口飯吃的失地農民。頭等艙的客人,因為距離甲板甚近,而順利的逃拖出來,但三等艙卻因為通向甲板的通道被鎖住,而無法逃拖。獲救的四十九人中,無一名三等艙的乘客。
悠閒的田園生活已經只能在夢裡追尋,男耕女織的小農風情也已消失殆盡。江南、幽燕兩大工業區,以及為工業區提供原材料的東北、淮海等地,也都出現了大批的失地農民。不過在各大城市中,沒有流民的身影。流浪到城鎮中的失地農民,要麼回家鄉等死,要麼進工廠做工,要麼就去海外藩國,並沒有別的選擇。可這兩百五十多人已經被逼無奈才離開家鄉,但他們絕沒想到,只剛剛啟程,便再無法接近他們的目的地。
隨著工業的發展,工場與工場之間的競爭逐步激烈化,工業產品的價格也在逐年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