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句古話: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這是一句至理名言,我一向很服膺。對付袁世凱,不是罷官就可以了卻的。你執政之初,便要尋一個藉口,將他殺掉,為你們父子,也為我們整個滿洲去掉這個隱患。”
“喳!”載灃驚得合不上口,他沒有想到垂死的老伯母還有這種大丈夫式的魄力。
“你趕快回府去,把溥儀抱進宮來。”慈禧又一次無力地揚了揚右手,補了一句,“要記住我的話。”
“奴才記住了!”似乎頓添了無窮勇氣,年輕的攝政王刷地站起來,邁開有力的步伐,一步一步地退出了養心殿後閣。
一個時辰後,中國末代皇帝溥儀被一頂大轎抬著,躺在奶孃的懷裡,含著乳頭,半睡半醒地離開醇王府,在十六盞大紅宮燈的導引下,透過大清門進入紫禁城後宮。
三 徐世昌來到袁府,為把兄弟畫策渡難關
第二天早朝時,世續向闔朝文武大臣宣讀召溥儀進宮、授載灃為攝政王的聖旨。一股濃重的陰影罩在大家的心頭:皇上一定是生命垂危了!
清朝從康熙晚年開始傳下一道規矩:不預立太子。當皇帝處於彌留之際,從皇帝身上掏出遺囑,並開啟藏於乾清宮正大光明匾後的金匱,將金匱所貯藏的繼位人名與遺囑一起對照,無誤後當眾宣佈。光緒皇帝無子,現在將溥儀接進宮,又授其父為攝政王,無疑溥儀就是大阿哥,無疑皇上也到了彌留之際。
大家都心頭沉重,有一個人除沉重外,比眾人還多一番恐慌,他就是袁世凱。聽了這兩道聖旨後,他第一個意念就是:怎麼能和大家同一個時刻聽到?事前怎麼能不知一點內情?袁世凱當然知道,自從雍正朝設立軍機處後,軍機處就成了國事的最高決策機構,軍機大臣就是國家的當政者。國家大事,沒有一件不是和軍機大臣商量的。立大阿哥這樣的頭等大事,他,一個軍機大臣,居然事先一無所聞,事後與普通大臣一樣,由宣召而得知,豈非咄咄怪事!眼下朝廷的權力將移交到載灃的手裡,聯絡到社會上廣為流傳的戊戌年告密案,這不明擺著是載灃在有意排斥嗎?老佛爺還沒有死,他們便動手了;老佛爺一旦山陵崩,那刀不就會架到脖子上了嗎?袁世凱想到這裡,不覺周身涼透了。他呆呆地坐在書房裡,望著牆壁上懸掛的那副“清也吾所望,貧者士之常”的聯語出神。這是生父袁保中特為他而書寫的。大富大貴、紅得發紫的袁世凱,此刻似乎從這副聯語中領悟到了平時不曾想到的深遠含義。
“爹。”不知什麼時候,袁克定進來了,對父親說,“梁士詒昨夜告訴我一件事。”
“啥事?”袁世凱警覺地問。
“城裡這兩天都在說,爹要擁立振大爺繼位。”
“混蛋!”袁世凱重重地拍了一下案桌。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沒有參與立嗣的大事,一定是這個謠傳刺激了老佛爺。他氣得嚷道:“這些爛嘴爛舌的傢伙,非千刀萬剮不可!”
“爹,聽說召醇王府的溥儀進宮了,那未來的皇上不就是他嗎?”袁克定悄悄地問。他知道,今早發生的事,與昨夜聽到的流傳,對父親一是多麼不利。他特為來向父親獻一條解救之計。見父親黑著臉不做聲,他小心翼翼地說,“兒子剛剛路過什剎海,見醇王府門前車水馬龍,冠蓋如雲,賀喜的人填滿了王府門前的幾條衚衕。兒子想,爹和攝政王同為軍機大臣,是不是也去一趟醇王府呢?”
去醇王府,借道賀為名,與載灃好好地暢談一番,向他解釋清楚,當年置皇上於很不利的政變案,根本不是自己向老佛爺告的密。對他說明白,自從楊翠喜事件發生後,自己對載振的看法大變,載振根本不是做大梁的料子,這兩天京師裡的謠傳純屬無稽之談。說得投機時,再給載灃塞張百萬兩銀票。不要說兒子即將當皇帝,老子就不愁沒銀子了,老佛爺富有四海,但她的開支仍由內務府安排,她也常常愁銀子不夠開銷,指望臣工們給她送禮,何況還沒掌實權的年紀輕輕的醇王爺!對,一貫相信錢能通神而且將此道運用得十分圓熟的袁世凱,決定接受兒子的意見去試一試。
“好,你去準備下,我過會兒就去。”
“是。”袁克定見自己的主意被父親採納,心中得意,他轉身出門。
兒子剛出門,袁世凱轉念又想,萬一載灃那小子新惡舊怨交織一起,加之今日的無上權勢,擺起臭款來拒不相見,那豈不太失面子了,不如讓克定先去試探下。他把兒子叫進來吩咐道:“你先去醇王府遞個片子,見到攝政王后當面告訴他我晚上去拜會。”
“也好。”袁克定十分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