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珍藏起來,不在瑞蚨祥了。”
富金問:“那你還會去檢視嗎?”
楊度放下筷子,說:“我哪裡還會去檢視!何況我又不是內務總長,這事不歸我管。”
小鳳仙問:“楊老爺,你會向總統告發嗎?”
楊度哈哈笑道:“鳳姑娘,你真天真,我又沒有真憑實據,告發什麼呀?告發不成功,反將朱啟鈐和內務部的人都給得罪了。再說又豈止一個內務部,哪個部哪個衙門不貪汙中飽?財政部向外國銀行借款,洋人給他們塞紅包,一塞就是一百萬二百萬的,利息便從三分變成四分,九五交款就變成九○交款,比貪汙兩顆珠子的錢多得多哩!況且總統制龍袍的八十萬又是哪個的錢?還不是老百姓的血汗錢!八十萬全部用在他一人身上,和他用一半別人貪汙一半有什麼區別?”
蔡鍔邊聽邊點頭,心裡想:就這幾句話說得中聽。看來皙子還沒有糊塗到頂,今後還有救。便說:“皙子說得對,何必多管閒事。”
“是呀,我正事還辦不完,哪有閒心管他們。”說著,略帶醉意地望著富金說,“真有空,我還不如陪著富姑娘打牌聽曲子哩!”
小鳳仙和富金都笑了起來。
蔡鍔說:“我倒想起有幾件正事,皙子你要認真考慮下,以備總統的垂詢。”
“什麼事?”楊度又端起了酒杯。
蔡鍔用小銀勺慢慢攪動桌上的鴨骨湯,說:“比如哪天總統問起你來,皙子呀,咱們這個朝代的年號叫什麼呀?咱們登基的金鑑殿叫什麼呀?還叫太和殿嗎?你這個宰相怎麼回答?”
蔡鍔學著袁世凱的口吻問著,小鳳仙一旁抿著嘴笑。
楊度說:“松坡,你想得還挺周到的嘛!年號叫什麼,這是件大事,至於太和殿要不要改名我倒還沒想過,看來你是宰相的好料子。”
說著大笑起來。
蔡鍔說:“宰相都是文人做,沒有武人做宰相的。”
富金說:“你們倆一文一武,正好輔佐袁大總統登基做皇帝。”
楊度忙舉杯說:“富姑娘這話說得好。松坡,我們倆乾了這一杯,今後一文一武精誠團結,做袁大總統的左右手,做中華帝國的兩根頂天柱。”
蔡鍔心裡冷笑,嘴上說:“將相和,國家興。乾杯!”
一杯酒喝完後,都放下杯子,富金給他們斟滿。
“年號叫什麼呀,你心裡有數嗎?”蔡鍔又挺關心地提出了這個大問題。
楊度說:“我還真的沒想好哩。”
富金說:“現在街頭巷尾的小孩子們唱兒歌,說什麼‘家家門口掛紅線’,我看不如就叫‘紅線’最好,聽起來順耳,而且也讓孩子們給叫熟了。”
楊度笑道:“真是女兒家說的話,哪有朝代用‘紅線’二字做年號的,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富金不服氣地說:“紅線怎麼啦,難道紅線就只有女兒家喜歡,男人不喜歡?袁大總統龍袍上的太陽還不都是用紅線一根根繡出來的?倘若他真的能像我們女兒家一樣,用紅線給國家繡出一派明媚陽光來,才是好皇帝哩!”
蔡鍔說:“不要小看了富姑娘,她這話說得很在理。‘紅線’這個字是好。不過皙子說的也有道理,年號用這兩個字的確不大方。我有個主意,用這兩個字的音,換兩個別的有派頭的字。”
富金很高興:“蔡將軍,你說該用哪兩個字代替?”
蔡鍔想了一下說:“這樣吧,‘紅’字用副總統黎元洪的‘洪’字。‘線’字最好替代了,我們擁立皇帝的目的是為了君憲,乾脆用君憲的‘憲’字。”
“洪憲。”楊度唸了一遍。驀地,臉上放出光彩來,欣喜地說,“松坡,你這兩個字換得最好了。‘憲’字絕妙不要說了,這‘洪’的意義也好極了。”
蔡鍔說:“我只是隨便說說,不及細想,皙子是學問家,你把‘洪’字朝深裡給我們講一講。”
楊度正正經經地說:“《洪範》五行之義,為帝王建號之基。天數五,地數五,五百年後必有王者興。大明洪武開國以來至於今日,恰好合五百年之數。此五百年中,為外族與漢族消長之運。前有洪武驅胡元,後有洪秀全抗滿清,辛亥年武昌起事,由黎元洪副總統領率,而清人禪位,漢人江山光復,此大功實由袁大總統合成。今大總統改國體建年號,‘洪’字乃最吉祥之義,故‘洪憲’二字最好,我明天就將此二字呈獻給大總統。”
富金快樂極了,大聲說:“若是總統採納了,皙子,你一定叫國史館的人記上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