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湛在暗處等衙差都追出去了,又悄悄溜進王縣令的屋內,取了他們的包袱,裡面有沒有紀綱的罪證不知道,但是裡面的白蓮教的那些物件足夠叫蘇湛百口莫辯了。
取了包裹,在暗處和已經悄悄取了馬匹的李春匯合,這回,縱使蘇湛不願意,也只能為虎作倀一回了。
嘆了口氣,蘇湛就隨著李春策馬狂奔,向著京城而去……
“啪”!一個精緻的青花魚藻茶杯在蘇湛面前碎成了碎片,蘇湛和李春低著頭,錦衣衛指揮使司裡,雕花大椅上正襟危坐著滿臉怒氣的紀綱,地上成了碎片的茶杯就是他剛才一怒之下扔下的。
“好個周新,真是陰魂不散!”紀綱說話咬牙切齒,聽到從牢獄之災逃脫出來的手下的彙報,氣得青筋畢露!
小嘍囉他自然不會疼惜,左右臂也可以再培養,但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吧,按察使王素、長興縣令的作為,對紀綱這樣的人物也不留情面,讓他成了個笑話,他這口氣可咽不下去。
瑟瑟風中,將死的周新臨死前呼喊的話語又浮現在紀綱的腦海中,那時的周新已被折磨得遍體鱗傷,不成人形,卻仍用盡最後一絲氣力聲嘶力竭高呼道:“生為直臣,死當作直鬼!”
紀綱胸中一口悶氣發洩不出來,卻只能摔了茶杯宣洩幾分,心中暗歎,周新啊周新,沒想到你死了,還有人不怕死,要步你的後塵!好,你們一個個來吧,和我紀綱斗的都一個個去閻王殿報道吧!
紀綱臉色陰了一陣,又平復下來,對蘇湛道:“你很好,很忠心,李春,你看百戶哪裡還有空缺?”
李春回道:“中後所還有個百戶的職缺。”
“嗯,”紀綱沉吟一會,“蘇湛,賞你升至百戶,六品大員,你去中後所就職吧。”
在紀綱面前的蘇湛,腦子裡亂哄哄地盤旋著王素和王縣令的身影,揣度著他們的下場,欽佩著他們的正直正義,雖然自己表面上像是與他們作對,而與紀綱為伍,但實在是自己無奈之舉,正想著如何為他們開罪,卻聽紀綱已經升了她的官了,以後卻要跟著夏煜了。
茫然程式化地道了謝,像一片浮萍似的告別了紀綱和李春,竟不知不覺地走到了中後所,待她覺醒過來,發覺自己已經站在練功場裡了。
拿起武器架上的鋼刀,鋼刀還是一如她第一次提起的一樣銳利閃亮,但是現如今,她提起來卻是如此沉重,她覺得自己手中拿的不再僅僅是一把刀,而是天下蒼生,是許多鮮血與殺戮,許多汙衊與無辜,她第一次,覺得手中的刀壓得胳膊難以抬起。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就快要滴落出來,卻突然感到身後一暖!
自己的背後似乎站了什麼人,她還未來得及轉身回去看,身後那人卻已經伸出胳膊,緊緊握住她的手,與她一起用力,將她提刀的胳膊筆直抬起。
第三十章 升至百戶
兩人近在咫尺,蘇湛能感覺到身後那人柔軟的呼吸絲絲呼在自己的後頸上,絨絨地像絲棉一般。
此時此刻,她不再需要回頭去看,這個身體已經告訴了她,身後的人必是夏煜。
因為她突然湧上的陣陣心悸,已經宣告了身體的感覺。
夏煜在她身後低聲道:“練功怎麼能這麼沒精打采,三心二意啊,蘇百戶。”
蘇湛苦笑一聲:“訊息傳得還真快。”
“蘇百戶很是英勇,救得李大人,獲得紀大人讚賞,我想,很快也能入得漢王法眼了。”夏煜言語間,竟隱隱流露出一絲不屑。
蘇湛猛然回首,彷彿壓抑著怒氣低聲道:“夏大人謬讚了。”幾個字說得充滿恨意,但是這恨又像是對自己的不滿。
夏煜對蘇湛的回頭猝不及防,像是懷裡突然抱住了蘇湛,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撲面而來,使得夏煜一怔,竟然下意識地退了兩步,與蘇湛拉開了距離。
蘇湛輕輕咬了咬嘴唇,一甩手,鋼刀飛出,穩穩地紮在不遠處的地皮上,落地時嗡嗡作響。
“你曾說,人有的時候,無路可走。”蘇湛臉上浮上一絲苦笑,“我現在終於明白了。”
夏煜看到蘇湛臉上浮上的黯然,聽到她清冷的音色,好似鏡花水月,就要彌散不見了一般,愣愣地沒有說話。
“莫非真的要不分正邪,不辨是非麼?”蘇湛的話幾乎是喃喃自語,細不可聞,但是還是輕飄地落入了夏煜的耳中,引得夏煜一怔。
有那麼一瞬間,夏煜幾乎想脫口而出安慰的話語,但是他又瞬息冷靜下來,說出來的只是冷冰冰的一句:“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