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中一動不動,不到半個時辰,鞋襪都會全部溼透。大部分新 兵都很不適應,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儘量烤乾自己的襪子,甚至往襪子裡面塞進幹稻草用以 保暖,否則根本沒有辦法入睡。有些曾經是跟隨賈鞠和廖荒兵臨龍途京城的老兵,這些老兵 在上次圍困龍途京城的戰役之中,恰好也遇到的是冬季,所以早就做好了準備。對他們其中 一批曾經當過小行商的人來說,江中平原的潮溼根本沒有辦法與蜀南相比,不過蜀南是 沒有冬天的,就算是按照季節之分應該進入冬季,蜀南也的氣溫也永遠保持著秋天的模樣。
佳通關周圍的樹木已經被砍伐過半,因為五萬人的軍隊,每日所需的木柴數量之大,讓 人咋舌。只是短短的一個月,周圍的樹木都已經快被砍光,赤雪營中的軍士紛紛請戰,並不 是他們的勇氣所導致,而是因為誰都不願意呆在空地的營帳之中,哪怕是能進入佳通關內, 躲躲那種風中的陰冷也好。不過賈鞠卻一一駁回了他們的請戰要求,只回答了一個字——等 。
等什麼?沒有人知道,難道等著佳通關內糧絕,然後自動出來投降嗎?那些反字軍就算 投降,放出關外依然會聚集在一起成為流寇,不如將他們全部斬殺在關內就行了。這是赤雪 營軍士比較“正義”的說法,但實際上人人都清楚,反字軍中的其他普通軍士,甚至是大將 都不足為患,重要的是必須要剷除乾淨宋家的人,一個不留。
當然,要剷除乾淨宋家的人只是廖荒的一廂情願,和賈鞠的想法背道而馳。
廖荒跺著腳站在自己的營帳內,圍著火爐,不停地轉換著身體的姿勢,試圖讓火爐散發 出來的溫度烤遍自己的全身。
賈鞠撩開帳幕走進來,看見廖荒狼狽的模樣,先是一愣,隨後笑道:“將軍,只是一年 沒有回江中,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廖荒微微抬頭,現在他已經凍得連嘴巴都懶得張開了,只是看著賈鞠,心想這個已經半 死不活的傢伙,怎麼回到江中之後就變得生龍活虎了?剛這樣想,就看見賈鞠劇烈的咳嗽起 來,咳嗽聲剛響起,一雙手就從帳幕外伸進來,幫賈鞠撫著胸口。廖荒不用想,就知道這 雙手的主人必定是人稱賈鞠“夫人”的苔伊。
“進來吧,你也是軍中的將軍,不必站在外面。”廖荒終於開口對帳幕外的苔伊說。
苔伊應聲,撩開帳幕走進來,對廖荒抱拳施禮道:“多謝大將軍。”
廖荒微微點頭,也不知道是在回應苔伊,還是被凍得發抖。
苔伊扶著賈鞠坐在一張獸皮椅上,剛坐定,廖荒轉身就從旁邊的一口箱子裡提出來一件 皮襖,直接扔給賈鞠道:“這是赤羽部落幾個長老送來的稀罕玩意兒,白兔獸的毛所製成的 ,聽說防寒很管用,送給你了。”
白兔獸是北陸一種比較罕見的動物,說是兔子,但身體卻和熊差不多大小,不吃草, 不吃樹葉,所喜的食物也和那種北陸常見的白熊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數量上的差距,以及 皮毛的保暖程度。赤羽部落為了狩獵這種白兔獸,往往都會出動至少五十人的隊伍,但無功 而返的機會卻很大,因為這種怪物聽覺在其他動物之上,一旦感覺不對勁,就會立刻逃之夭 夭,而且會懂得掩飾自己的足跡,通常都會在雪地上奔跑一陣之後,再跑到結冰的湖面上滑 行,隨後足跡就完全的斷了,根本不知道它到底去了什麼地方,巢穴又在哪裡。
賈鞠摸著手中的那間皮襖,舉起來對廖荒說:“看你這模樣,比我更需要。”
“呵……”廖荒笑了笑,抬頭看著賈鞠身邊的苔伊道,“是,你晚上有夫人暖腳,比起 我這個獨家寡人來說,是舒服許多,不過你那身體,終究比不過我,再說了,我這還有一件 ,一共有兩件,一隻白兔獸的皮毛可以製成五件皮襖,所以你就別擔心我了。”
賈鞠聽完說:“苔伊不是我夫人,我僅僅把她當妹妹來看待,另外她也是我的親兵隊長 。”
賈鞠不冷不熱的玩笑沒有營帳裡陰冷的氣氛有些好轉,相反使得苔伊的臉上又浮現出一 片陰雲。每當有人羨慕起賈鞠身邊有這樣一位能歌善舞,還能騎馬打仗的夫人時,賈鞠都會 說那句話,懂得起話中意思的人,都會說笑似的反問一句:“軍師是在炫耀嗎?”不懂的人 則會傻傻地追問下去。
苔伊則是介於懂與不懂之間的那種人,因為她必定是當事人,眾人口中議論的其實根本 不是賈鞠,而是自己。賈鞠的身體越來越不好,苔伊心中也相當著急,每夜都會醒來無數次 ,第一反應都是用手指去探探賈鞠的呼吸,確認他是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