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火爐,用手拔下了身上披風的一根獸毛,看著獸毛在火爐中瞬間便被燒盡, 隨後道:“打仗就是這樣,不可能不存在仇恨,你想得過於複雜了。”
說到這,廖荒頓了頓,又說:“權利之爭,非我即敵,這八個字是曾經你總喜歡掛在嘴 邊的,你應該深知其中的道理,用你剛才那番話,沒有辦法說服我,更沒有辦法說服軍中的 其他將士。”
“那好,我換個說法。”賈鞠道,嘆了口氣,“你知道為何虎賁騎也只是圍困佳通關, 不發兵攻打嗎?”
“當然,其因有二,其一佳通關外曾經反字軍的屬地已經被他們所佔領,佳通關內的反 字軍要敗是遲早的事情;其二有佳通關作為屏障,他們可以暫時不與我們開戰,順便可以養精蓄稅,等待春季的到來。”廖荒一口氣說完,然後扭頭看著賈鞠,希望能聽到他的讚揚 聲。
“作為一個軍中的統帥來說,這些都是些普通常識,擺在表面上的東西,但我們必須看 得更加長遠,如果有一天你統治了東陸這塊土地,那將如何?到時候建州城百姓一樣會記恨 於你,不會服從你的管制,即便是到那個時候虎賁騎已經被你剿滅。”賈鞠絲毫不留任何情 面。
賈鞠的話讓廖荒心中非常不快,更何況還當著苔伊的面,他從軍多年,從一個普通計程車 卒到副將,再到大將,曾經還被大滝皇朝任命為征討元帥,雖然只是虛職,但也足以證明他 前半生並戈鐵馬的生涯並不是傳說,而是事實。可在賈鞠眼中,這些似乎都成為了理所當然 的事情。
“虎賁騎到現在沒有襲擊佳通關,就是等著我們打下佳通關,拿下宋家三姐弟的頭顱, 到時候便可以小小的化解他們與建州城周邊百姓之間的恩怨,這其中可以編造出各種各 樣的謊言,因為沒有人知道這其中真假成分是多少,受矇蔽的永遠是百姓。你要記住一點 ,在普天之下,我們這些征討東陸的人其實只是水中的兇魚,兇魚離不開水,離開誰不管再 厲害,終究還是死路一條,而那些百姓就是兇魚賴以生存的水。”賈鞠說完,又開始咳嗽起 來,因為過於雞動,竟將血都咳了出來,一旁的苔伊忙在旁邊找茶壺。
廖荒見狀,深吸一口氣,將火爐旁邊的茶壺提起來,遞給苔伊,苔伊忙倒了一碗熱水, 又從懷中掏出一包藥粉灑落進去,再遞給賈鞠。
“我知道,你是想的以後的事情,想著利用宋家三姐弟,這樣與納昆虎賁騎的戰鬥中, 那些城中的百姓也可以多少給我們提供一些幫助。”廖荒在火爐上烤著雙手,眼睛盯著火爐 中發紅的炭,覺得那種紅色特別刺眼。
賈鞠喝了一小口那湯藥,覺得十分燙口,交予了苔伊,自己按住胸口說:“不 僅僅是這樣,有個更為重要的事情,你要清楚,試想一下,我們打下了佳透過關,又在冬季 打敗了不擅雪戰的虎賁騎,佔領了已經一無所有的建州城,得到幾座空城,和無數流離失所 的百姓,難道就放任不管?不可能,那我們有多少糧食可以提供給他們?那可是幾十萬人。 ”
苔伊手端著藥碗,輕輕地吹著,但這樣做只是為了掩飾現在心中的那種不安,在這種溫 度下藥碗中的湯藥很快就會涼下來,僅僅是因為她已經感覺曾經親密無間的賈鞠和廖荒, 此時有一種聞不出的火藥味瀰漫了出來。他們都沒有說破,更沒有表示出來,但意見的不合 已經在對話中體現了出來。
廖荒僵在火爐邊了,賈鞠所說的的確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幾十萬人吃什麼?如今雖 然北陸的糧草充足,但也僅僅是能負擔起軍隊和北陸百姓的吃喝。大概是因為天啟軍一直沒 有發兵攻打江中的任何一座城池,所以從來沒有想過要負擔起城中百姓吃喝的問題。總不能 學著納昆焚皇一般,不顧百姓死活吧?廖荒雖然在戰場上有些殘忍,但也深知其中的道理, 曾經還在大滝軍中當將軍的時候,就深惡痛絕那些不顧百姓死活的貪官汙吏,所以自己絕對 不會做相同的事情。
廖荒不知道應該如何作答,其實他已經被賈鞠說服,為難的是自己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 理由說服軍中的其他將士。
賈鞠端過苔伊手中的藥碗,一口將其喝光,撫著自己的胸口:“眼下只能忍耐,佳 通關內雖然如麻雀一樣不大,但五臟俱全,什麼都有,這是他最大的優勢,也是最大的弱點 ,如果其中全是軍人,不好對付,但只有有百姓,哪怕只有少數的百姓,我們便佔有極大的 優勢。”
廖荒開口道:“你能說明白嗎?到底想要怎麼做?”
“勸降宋家三姐弟。”
“勸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