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開始就已經預見到了以後將會發生的事情。
我問:什麼事情?
賈掬:生死一線。
賈掬的話讓我想起了去年瓦臺部落反叛,廖荒的加官進爵與尓冥的慘死,我不知道這之 間能有什麼聯絡。
賈掬看出了我的心思,說:這世間每件事互相都有聯絡,但也沒有聯絡。
我不解:什麼意思?
賈掬:這和那些大和尚經常說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一個道理。
我依然不解:還是不懂。
賈掬:你不用把簡單的事情變得複雜,很多事情不是靠你去聽就能感悟到的。
我有些明白了:我明白了,是我的悟性不夠。
賈掬:錯了,是你沒有經歷過。
我恍然大悟:我會去經歷的。
賈掬笑道:想悟出天堂和地獄的區別嗎?
我點頭:想。
賈掬:那只有你死之後才能明白。
我拼命搖頭:我不要死,我怕死。
賈掬:看,這又是一個道理,代價和感悟是對等的。
我沉默不語,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賈掬:還有六年,你就可以出宮了。
我已經在宮中四年了,四年中我依然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學到,不知道今後六年能夠學 到什麼,按照賈掬的話來說,就是今後六年我能經歷些什麼——除了死,其他的我都願意。
第九回
桌面上擺著十八道菜,十八道菜最中間擺著一盤壽桃,壽桃是用精粉做成點心,離得 稍遠一些看上去還以為是真的。
圍坐在桌子周圍的就三個人:我、賈掬和苔伊。
一開始說都沒有說話,賈掬一直保持沉默,我想大概是他剛離開宴會,吃不下什麼東西 ,為了打破沉默,我指著面前的那盤雞肉表面上鋪滿辣椒的菜問:這叫什麼?
苔伊說:霸王別雞……霸王就是很辣,別是別緻的意思。
我點頭,又問另外一盤只有青菜和豆腐的菜問:這個呢?
苔伊說:這叫清清白白。
說完之後,苔伊給我夾了豆腐和青菜,讓我先吃點清淡的墊一墊,免得等會兒吃辣的受 不了,接著又起身給賈掬倒了杯酒。
賈掬舉起杯子對苔伊說:一路順風。
苔伊微笑點頭,舉杯一飲而盡。
兩人的行為讓我大為不解,我放下筷子正要開口問,苔伊便起身對我說:我去廚房。
我看著苔伊離開,苔伊的身影剛消失在門口,賈掬便說:苔伊真的比你聰明。
我看著門口,問:我不懂。
賈掬:我想過去三年之中,苔伊已經明白了她今後應該做些什麼。
我看著賈掬。
賈掬用白紙扇繞著桌面指了一圈,最後停留在中間的那盤壽桃之上,然後說:今天這一 桌酒席只能有一個名字。
我問:什麼名字?
賈掬收起扇子,看著我:四面楚歌。
賈掬說完,起身就往大門方向走,我忙追上去。
我擋住在賈掬的面前,問他:我知道自己很愚笨,但還是想弄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
賈掬說:苔伊應該走了,她不走,你只能死,她走,你能活,並且活得比以前好。
賈掬說完,繞開我便離開,剩下我獨自一人站在天井屋走廊中。
我記得那天,下了那年的第一場雪,雪很大,很快就鋪面了天井屋中間的那一小塊空 地。
我站在空地中間,仰頭看著天井口飄下的鵝毛大雪,突然感覺到腹中一陣劇痛,我捂住 肚子蹲了下來,沒多久便感覺到雙眼模糊,渾身無力。
當我努力地睜開眼睛,眼前出現一雙紅色的繡花鞋。
是苔伊。
隨後那雙鞋子離開了我的視線,在我保持最後一絲清醒的時候,想起在吃飯時,苔伊指 著那盤豆腐和青菜做成的菜告訴我:這叫清清白白……
宮中四年,同居一室,單床共寢,清清白白。
第十回
我躺在一張床上,這個房間在王子的府邸之內,並且緊挨著王子的寢居室。
床位於房間的正中間,周圍掛著幔帳,隱約能看見外面站了很多人,男男女女都有 ,我看得最清楚的便是離我最近的王子的貼身侍衛卦衣。
卦衣緊握著腰間長刀的刀柄,雖然因為頭盔的原因,看不清楚他的臉,但我仍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