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寯藻的話是不錯,楊三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楊老三的跋扈,現在可是相當的有名,湖廣總督面對楊老三都要折節,在湖北,無論是滿蒙回漢的臣工,見了楊老三都要低頭的,這麼一個跋扈子,提起來之後,還不知能惹多大麻煩呢?
但如今,皇帝問話了,恭王不開口,彭師傅不開口,剩下那兩個也是搭子貨,自己在軍機行走的時間最長,開口說話這事兒,也就落在了他的頭上。
聽皇帝的意思,還是想用楊三的,如今石達開兵出九江,賊眾勢大,怕是不用楊三也不成了,再讓長毛賊肆虐兩湖,只怕朝廷也擔不起,一年高過一年的軍資軍費。
還有一點,起初用楊老三的時候,也是想著讓他打通長江航道,五省水師團練,也是與滇銅有關係的,雖說在嶽州折了一千萬斤滇銅,但云南還有兩千萬斤要解運。
走陸路,怕是幾十萬人,上百萬銀子也運不到京師,沿途分撥,那朝廷和他們這幫子軍機還做什麼事兒?
“聖上,如今長毛賊勢大,楊三的作為也不算逾越,畢竟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曾滌生敗得突然,楊三能率軍入黃鄂二州,顯然也是為朝廷著想了,奴才覺得,讓曾滌生整軍以備再戰,讓左季高抓緊時間練楚勇,讓楊三拒敵與黃鄂二州,是不錯的。
但是黃鄂二州無險可守,楊三若想有所作為,一是退回武漢三鎮,嚴防死守;二是兵出黃鄂二州,再打九江;如今曾滌生先敗於九江,只怕楊三那邊也不見得能成。
守黃鄂二州,勢必要節節敗退,惹得兩湖受牽連,我看不如讓楊三兵出黃鄂二州吧!”
穆蔭知兵,那是扯犢子,軍機的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正經的行伍出身,他們所能瞭解的軍事,一是歷代的兵書,二是朝臣們的摺子,兵書這玩意兒,有多大作用,還得看人的水平,至於朝臣們的摺子,要是能從那玩意兒裡面,學會行伍之事,那才是真正的有鬼了。
穆蔭玩的依舊是官場的法子,扶一個打一個,雖說不支援用漢員,但朝廷已經用了,他也不好多說什麼,既然用了就要制衡。
曾滌生新敗,左季高新軍,都是需要扶持的,唯有這楊老三未嘗一敗,兵出黃鄂二州,話說的好聽,可以兩萬人馬,對上戰敗了曾滌生的石達開七萬餘長毛賊。楊老三還能未嘗一敗嗎?
穆蔭開了口。接下來就該輪到老六奕?了。這位年輕的王爺,想了想穆蔭的話,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兩萬對七萬,楊老三可不似曾滌生可以喝動兩湖的綠營兵。
未嘗一敗的楊老三,之前一直是老宮保祁寯藻的麻煩,如今看來,到了解決這個麻煩的時候了。
還有一點穆蔭不清楚。那就是五省的厘金,雲貴川湘鄂,雲貴湘鄂現在無厘可圖,但四川卻未受兵災,那邊的厘金,可都是讓楊老三這廝給吞了,這麼下去,只能讓楊老三愈發的坐大,不如依著穆蔭的法子,讓他與死磕石達開。即使能勝,兩萬對七萬。也是慘勝,若是楊老三大勝,那也沒什麼,祁宮保早有制衡之法,調他入京師或是給他個不能帶兵的地方大員之位,分了他的兵權就好。
“皇兄,穆蔭的主意不差,湖北的兩個要衝,一是田家鎮,二是武漢三鎮,如今田家鎮握在長毛賊的手裡,退回武漢三鎮,兩湖的空門大露,不如讓楊三兵出黃鄂,拒石逆於大江之上。
這樣一來,即使楊三戰敗,怎麼也能給曾左二人,爭取一些時間,屆時曾左合力,也有三四萬大軍,怎麼也能護住兩湖的。
若是楊三能打,就讓他一路上九江、湖口,搶回湖口之後,原地休整,可不能再走湘勇轉戰千里,力竭而敗的前轍。”
楊老三厲害,所以要防一防,萬一這廝真戰敗了石達開,讓他打到湖口就好,若是這物件下了安慶,這麼大的功績,就有些賞無可賞了。
“嗯!就這麼辦吧!賞他件黃馬褂,再賞些小物件,告訴他,朕等著他的好訊息,有事兒找楊三,這句話朕記在心裡呢!”
軍機有軍機的想法,王爺有王爺的想法,四色棍這個皇帝是個實權的皇帝,自然也有他的利弊權衡之法。
他的利益與軍機不同,也與王爺不同,他看的是大清的大局,雖說如今這個大局有些殘破,但從大處著眼也是他的義務。
按著四色棍的想法,這長毛賊自然是越快平定越好,雲南楊家,是深入人心的,先皇說起可用,楊三哥的秘藥,也從來不曾失效,當年楊三哥的那句,老子能打,有事兒記得找三哥,四色棍現在想來,依舊是那麼的暖人心吶!
大事計議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