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凌用手抹去眼角的淚,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幾個月不見,賈昆洋似乎平添了幾許滄桑,賈凌向周圍的人看去,並沒有陳小冉的影子,他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陳小冉她……她怎麼了?”
“我把她留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了,沒事了,什麼都過去了”
賈凌的心並沒有完全放下,他能感覺到賈昆洋眼神後的疲憊,那是他不曾見過的,賈昆洋散發出來的男人的冷傲,被這種疲憊消磨的殘缺不全,賈凌第一次把眼前這個男人,用年齡來做衡量,他覺得,賈昆洋已經老了……
賈凌舒服的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是黑的,不知道是幾點,突然口渴的厲害,爬下床的時候抻痛了腿,他這才發現,黑暗中,賈昆洋正守在自己的床邊,而自己的腿早已經被他給壓麻了,賈凌儘量的讓自己的動作輕一些,但還是把賈昆洋給弄醒了……賈昆洋朦朧著雙眼,緩了緩神……那樣子讓賈凌特別心疼
“幾點了?”
“不知道,我也剛醒”
“我去開燈……”
賈昆洋顯現出的一絲彆扭,讓賈凌很不自然,賈凌覺得賈昆洋之所以會等自己醒來,一定是想跟自己說些什麼,而他要說的這些,正式他這些年來所好奇的,賈凌很激動,機械的穿著衣服……
“賈凌,我想跟你說些事情”
“看出來了,你說吧,……我只聽你的”
賈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加上最後那五個字,賈凌覺得自從賈昆洋的失而復得,自己總是頻繁的向他示好,這場至今讓他渾噩不清的綁架事件,瓦解了他們叔侄倆這些年明裡暗裡的大小戰爭,賈凌總想在賈昆洋麵前顯現自己男人的一面,而現在他知道,他才剛剛開始學做男人,更確切的說,他在學做賈昆洋那樣的男人……
收拾好了一切,賈昆洋坐在床邊的小沙發上,用手擺弄著床邊的菸灰缸,賈凌知趣的坐了過去,沙發很小,賈凌便幸自坐在了沙發下的羊絨地毯上,坐下來才發現,自己和賈昆洋的姿勢,很是彆扭,就像是等待哺育和被哺育的母狗和小狗,賈昆洋並沒在意這些,便能知道,他又更讓他在意的事情,那就是該怎樣把他們這15年解釋給賈凌聽……
賈昆洋從上海講到香港,從自己父親的被害講到凌昆為元照捱了那50黃荊棒,從三堂口的關爺講到賈凌的親生母親霍冬梅,從蕾蕾的被綁架講到留在凌昆體內的一顆子彈……然後賈昆洋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把腦袋埋在彎曲的手臂裡,不知道是在緩解疼痛還是在緩解淚水……
賈凌沒有說話,只是聽賈昆洋把“故事”講完,然後把眼睛定在賈昆洋的手背上,賈昆洋的手背上有一道疤,是賈凌6歲的時候,賈昆洋為了保護他而被割傷的,疤痕猙獰的落在賈昆洋修長的手上,賈凌突然覺得很疼,漸漸的眼淚模糊了起來,他只能分辨出哪裡是燈光哪裡是賈昆洋……
迷途
賈凌足足有三天都是渾渾噩噩的,他努力的把現在這個自己與那個叫凌思田的傢伙合併到一起,他覺得這是一個很有危險性的試驗,“不成功便爆炸”這是他們化學老師常說的話,而現在的賈凌寧願把自己裝在硫酸瓶子裡,沉溺窒息然後迸發到新鮮空氣裡去,至少讓他體驗了一把從求生的勇猛。而他,連面對現實的勇氣都沒有,所有人都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理所當然的接受,理所當然的被擺置在那個位置,理所當然的選擇血濃於水的感動,理所當然的在他們身邊被他們喊成“少爺”
小時候賈凌很羨慕夏長河在家裡的待遇,他記得那個帶有倫敦腔的夏家司機,每次見到夏長河都會恭敬的鞠躬,然後稱他為“少爺”可是現在這聲“少爺”,攪得賈凌心裡憋屈十分,像是堵了只千年的綠毛鱉,無論從哪個角度審視都讓人覺得反胃,他習慣了生活裡只有個賈昆洋,再大方些也只能允許陳小冉陪他們叔侄倆玩玩,但是一下子堆進了這麼多人,賈凌覺得自己迷路了,而他更為明白的是,他只能照著賈昆洋指的方向走,因為他只相信賈昆洋……
“賈凌……”
這個家裡這麼稱呼他的只有賈昆洋,賈凌忽然非常喜歡自己的名字,可是賈昆洋猶豫的面孔讓賈凌很是擔心,看樣子他又有事情告訴他了……
“我帶你去看你爸爸”
賈凌沒想到賈昆洋這麼快說這句話,他甚至都沒有心裡準備,看到賈凌的猶豫和慌張,賈昆洋突然覺得自己很殘忍,他輕拍著賈凌的肩膀,鼓勵著說“別擔心,你爸爸是世界上最棒的男人”
帶著這句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