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這麼傻里傻氣,換句話說,怎麼可能看不出一點端倪?寂泉明白這些,於是將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
他忘記了那天他是什麼時候離開醫院的,他只記得安然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岑寂泉,離開清淺吧,你會害了她。”
是不是這就是最後的結局呢?如果我的離開能換來你的平安,那我,選擇後者。
☆、【九】散
天知道這兩天安然是怎麼度過的,她一邊要撒謊和清淺說寂泉去了哪,或者說是因為清淺睡著了寂泉就沒打擾,另一邊還要幫寂泉出謀劃策。是的,寂泉還是決定離開清淺,如果清淺確實可以平安的話。
清淺出院的那天,寂泉依舊沒有來。安然繼續編著說,寂泉自從上次接到家裡的電話就變得很忙了,聽說是他家裡出了些事。“什麼!他家裡出事了,那他有沒有事?”清淺急忙問。安然看著她,突然覺得,原來,這就是愛情啊。能讓你連自己都自顧不暇的時候還一直掛念著另一個人。“放心吧,他沒事。”安然聽見自己這樣說。
清淺說她想去桃花小道那邊走走,也就是當初舉行募捐會的地方。可是當她看到岑寂泉和另一個很漂亮的女生擁吻在一起後,她後悔她做了這個決定。其實不管她從哪走,她都會看到這一幕。中途安然假稱去上廁所時已經打電話給岑寂泉了。事實上,他們並沒有擁吻,只是從清淺的角度看,他們確實在做這樣的事。不遠處的寂泉看到了這邊的兩個人,臉上露出一絲不忍,但轉瞬就被嫌棄所代之。他徑直走到清淺面前,冷冰冰地說:“啊,你怎麼到這來了,你不是應該在醫院嗎?”明明已經是零下的溫度,此時的清淺只覺得心裡比這周遭的溫度更加冰冷。“岑寂泉,這就是你送給我的出院禮物嗎?”接著,猝不及防地,岑寂泉的右臉留下了五個手指印,它們來自面前這個柔弱的女生,顧清淺。安然看到已經淚流滿面的清淺,於是便強行拽走了她。
深夜裡,兩個女孩遊蕩在街頭。清淺顫顫巍巍地行走著,邊走邊說著很難聽得清的話。零碎的語言之間,安然聽到她說,岑寂泉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她說,還是命運應該是這樣。她說,我恨他。突然,清淺轉過身,用她已經通紅的眼睛望著安然,輕聲說道:“安然,我只有你了。”接著,就這樣直直地暈倒過去。接著,她又該回到剛剛出來的那個地方。
有些意識的時候,清淺覺得身邊壓著一個人,她連睜開眼睛都是匆忙的,但當她看到身邊的人是安然的時候,眼睛裡那最後一束光也暗了下去。安然聽見她說:“他就真的這樣離開我了嗎?一點徵兆都沒有地離開我了。那是不是隻要我忘記他了,他就會把我記起來。安然,人總是會記得那些他們得不到的東西。對嗎?”安然緘默著,她覺得她現在無話可說。她看到清淺的眼神裡,有一種積累已久的,名叫“傷害”的東西。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這個東西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進入她的靈魂的?此時的安然突然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已經不是自己最初認識的那個女孩了。說實話,她有些後悔自己的這些行為,但是比起這些,她更不願讓清淺出事。
直到安然發現清淺的記憶開始衰退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不對勁。為什麼醫院總讓自己通知她的家人,為什麼清淺開始連自己為什麼在醫院都忘記,為什麼本來以為只是貧血現在卻一直無法出院?醫生竟然告訴自己這是阿茲海默症的前兆,可是,清淺還這麼年輕這麼美好。患病前,清淺還奇怪過安然的醫藥費哪裡來,安然常要把話題給轉到別的地方去,她總不能告訴清淺都是寂泉幫忙付的吧。現在清淺再也沒問過了,安然想了想,這樣也好,忘記了,也好。
只是當時安然哪裡明白,有些病並不像看起來那麼安穩地就能過去。
☆、【後記】
不久後,安然透過很多種方式才將日記本寄給了岑寂泉,這是清淺的遺願,清淺說,就當是我在人世的念想吧。岑寂泉開啟本子,霎時間泣如雨下,這麼厚的一個日記本上滿滿得只寫了一句話:
你叫顧清淺,你不能忘記岑寂泉。
在午後溫和的陽光裡,伴著天地間的塵埃,岑寂泉彷彿聽見了一個用盡生命所有的力量才呼喚出來的一個聲音:
寂泉,岑寂泉。
☆、第9個故事舊時巴黎舊時雨
引子
倪暖歆扔掉了她幾乎所有的白色長裙。
好不容易拖著一大箱衣服出門時卻撞上了丈夫顧西安詫異的目光,她停下動作低下頭訥訥地解釋,不想再穿了。再俯身時原本溫柔攏在耳邊的長髮突然墜下來擋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