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喬二妮進宮來給她請安,如果可以,曉曉真不想見這個不著四六的妹子,可小白上個月說自己這個妹夫是個當官兒材料,弄到了戶部來,連帶的,喬二妮也跟著進京了,昨兒到了,今兒來給自己請安,也不好不見,便讓她進來了。
喬二妮自小給她娘寵出個這山望著那山高的性子,雖說如今自己男人也有了點兒出息,自己的日子過得也不差,可一見她姐,不禁又想起當初來,若她姐不是忌諱自己趕她出宮,自己早成皇妃了,哪至於嫁程序家。
越想越不平,心裡不平了,便恨不能給她姐添點堵,想起近日聽來的傳聞,跟她姐道:“娘娘在宮裡的日子長了,都聽不見外頭新鮮事了,我今兒給姐姐講一樁奇事。”說著就把外頭聽來那些關於曉曉跟慕容蘭舟的傳聞說了出來。
這回說的很是詳盡,最後道:“說句姐姐不愛聽的話,外頭可都說姐姐是禍水,就因著姐姐,慕容蘭舟陳兵雁門郡,足足十萬大軍呢,去年秋就在那兒了,不知怎麼按兵不動了近一年,前兒又聽說要攻幽州城了,外頭的老百姓都說,這一仗打起來,不定要死多少人呢。”
曉曉聽了沒覺得跟自己有什麼干係,但心裡總歸不舒坦,等喬二妮走了之後,哄了會兒孩子,吃了晌午飯,成個嬤嬤端了一盞參湯過來。
她吃下便覺困的不行,眼睛都睜不開了,遂靠在窗下睡了一覺,這一覺倒彷彿一世那麼長,待她醒來瞧見不遠處吊籃裡的孩子,方覺這一切竟是真的……
☆、第97章
夏惠帝六年二月初二;皇貴妃於乾清宮產下一女,帝大喜;賜封樂康公主,同日封皇貴妃喬氏為後;三月初十冊後大典,三月十八;慕容蘭舟再次陳兵幽州城下;三月二十;夏惠帝御駕親臨幽州城;與慕容蘭舟對峙與雁門郡。
外頭風聲鶴唳,乾清宮內卻安靜祥和;福壽立在廊下;聽著裡頭隱隱約約的歌聲兒,側著耳朵仔細聽了聽,唱的是:“月兒明,風兒靜,樹兒遮窗欞,蛐蛐兒叫錚錚好比那琴絃兒聲,琴聲兒緊鳥兒動聽,搖籃輕擺動,孃的寶寶,閉上眼睛,睡呀睡在夢中……”雖聽著有些怪異,卻很是動人。
福壽不由想起當年那個剛進乾清宮的小丫頭,瘦瘦的毫不起眼,可那雙眼睛卻機靈非常,骨碌碌一轉就是一個主意,讓別人跟都跟不上,那時候,自己總是跟她鬥嘴,見了她不拌兩句嘴,就渾身難受。
他當時覺得那丫頭長得真醜,趕明兒就算放出宮去也不一定能找著婆家,誰家樂意要這麼個又瘦又弱,且不好看的媳婦兒,他還記著,小時候他家村子裡的漢子找媳婦兒,都選身子壯實屁,股大的,能幹活能生養,就曉曉這樣兒的倒貼人家都不要。
福壽當時想,這丫頭指不定要在宮裡帶上一輩子了,或許等以後自己混出點兒樣來,老了能回鄉養老,到時候,求個恩典把她帶出去,兩人就個伴兒,他不會嫌棄她的。
後來想想,這是自己私心,他私心裡不想她出宮,卻後來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可笑,即使她又瘦又弱,長得還不好看,卻有很多人喜歡呢,他師傅李進忠喜歡她,認她當了幹孫女,對她頗為照顧,萬歲爺喜歡她,一時一刻都離不得,慕容丞相也喜歡她,收了她當女弟子。
福壽才恍然,原來自己也是喜歡她的,所以才處處跟她彆扭,卻他明白了也沒用,這輩子,她眼裡永遠不可能有自己,自己也沒那個資格,值得慶幸的是,他可以在不遠處望著她,若能長長久久這般下去,此生他便再無所求了。
耳中的歌聲漸漸低下去,直至悄然沒入夜色中,福壽方回過神來,一抬頭見她立在跟前,廊上的宮燈在夜風中搖曳數下,散落下燈光把她的身形拖成細長的影子投在地上,有那麼一瞬,福壽彷彿瞧見了以前的曉曉。
福壽忍不住揉了揉眼,發現並不是自己看差了,她身上穿的真是宮女的衣裳,頭上繁複的髮髻,跟那象徵無上尊榮的金鳳冠已卸了下去,她頭上甚至連一隻最簡單的珠翠也沒有,一頭青絲梳了成一條麻花辮兒,撥在一側,搭上她身上的綠色宮裝,怪不得福壽看差了,真跟她剛進乾清宮時一模一樣。
福壽愣了半晌才道:“娘娘這是……”“福壽你瞧我這一身可還使的,像不像當年的模樣兒?”
福壽又忍不住瞧了她一遭點點頭,曉曉嘆口氣道:“如此就好了,我只怕,自己已不似當初了,福壽,你可知外頭人是怎樣說我的?”
福壽目光閃了閃低下頭道:“奴才不知。”
曉曉道:“你倒真是變了,記得當年你最是個直白的性子,常與我拌嘴。”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