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沒來由的想起那句“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真個是“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漫步在林家齊整的青石板路上回首相望,斗拱飛簷、瓦當搖落,唯餘嘆息。
十年繁華誰記取,一朝散落盡蒼茫。
作者有話要說:樹倒猢猻散啊!
☆、第57章 入府
林貞要去承平公家住;宣寧侯世子自是不樂;然世情如此——被婆家接過去養著的孤女並不少見。好歹林家會做人;叫他撿了個冰晶鋪子;算沒白走一趟。如此,除面上交情,恩怨兩清。宣寧侯世子很不願在窮鄉僻壤之處久呆,帶著冰晶鋪子的契約;爽快的走了。魏文明能幫的都幫了;同宣寧侯世子並作一路回京去了。
孟二老爺還要幫著押送家產;不敢輕離半步。家產頗多;路上若遭遇強人;哪怕是截了一箱半擔也夠讓人心痛的。便託魏文明帶信,叫承平公府多多派家丁過來,以及叫上兩家好鏢局押鏢。他父子二人暫在林家住下。
因有孟家隨從一混,林家憑空熱鬧了幾分,把遣散人後的死寂揮散了好些。人多勢眾不假,卻因兩家人習俗不同、相互摩擦,京裡的人不知何時才到,礙於主人家的關係,暫且忍了。孟豫章心中有愧,埋頭苦讀;孟二老爺早同陳指揮使混作一處,把廣寧的行院混的個精熟,大有樂不思蜀之意;玉娘和林貞守孝而已。
乃至四月初九,京裡來接,孟二老爺不捨之情比玉娘尤甚,硬是買了個妓|女作伴方罷。
行禮一件一件的裝車,在廣寧衛境內擺起了長龍。龍頭出了城,龍尾還藏在林家深處。林貞也帶著丫頭們上了馬車。待馬車駛出了城門,林貞再忍不住掀起簾子往回看。直至城門消失在視野。
忽然一人策馬前來,林貞抬頭一看,竟是林俊生前的幫閒周旭寧,不由喚道:“周叔?”
周旭寧氣喘吁吁的道:“姐兒,我是個粗人,也無甚本事,就靠著拍個馬屁兒混口飯吃。如今你們要走,我無甚好送。”說著從肩上卸下一張牛角弓,遞給林貞道,“給!女真人的好弓,留給姐兒做個念想。也不枉你叫了我十幾年叔!”
林貞一抹淚,笑將起來:“原來,我爹還是有兄弟的!”
周旭寧抽了下鼻子,也紅了眼圈:“閒話休提,姐兒,你要好好的。長命百歲,子孫滿堂!姐兒記著,這世上做爹的,最不忍子女受苦。旁的不論,日後行動時,多想想你爹,休叫人作踐了去!叔沒本事,替你求求菩薩保佑吧!”
林貞哽咽著道:“周叔,我會好好的,你也保重。”
周旭寧笑了笑,一揮手:“你爹的墓我會替你看著,走了!”
林貞趴在車窗上,伸出頭對著廣寧城門的方向大喊:“周叔,再見!爹爹,再見!”養育我十幾年的廣寧,再見!
四月京城已草長鶯飛,廣寧卻依然冰天雪地。中間的路段恰逢雪要化不化,尤其難走。嬌生慣養的一行人個個苦不堪言。又因輜重頗多,路上走的更慢,直到六月初方至京城。林家於京城的小院實在太小,若是深宅大院,也不必母女分離。如今才搬進貼身行李,已轉不開身,更多的箱籠只得源源不斷的直接抬入承平公府。
孟豫章早同老太太打過招呼,把西苑裡的大庫房騰了出來。箱籠之多,塞的庫房裡滿滿當當,便是經見過公府繁華的老太太也暗自稱奇!林貞的箱籠在廣寧便分裝停當,入西苑庫裡的皆是暫不須動的傢伙。入庫後,全家見證,四把大鎖,分別由老太太、玉娘、孟豫章、林貞各執一把,缺了誰的也打不開,更無人敢擅闖老太太的居所。待孟二老爺反應過來,箱籠已關門落鎖,氣的倒仰。
老太太也氣的直咬牙!便是要謀財,也要遮掩一些!為著胡鬧,堂堂公府臉面竟一絲也不顧了!這樣的敗家子兒,休說娶一個有錢的兒媳婦,便是娶十個,不看著他也要賠的精光!老太太雖更疼長孫,到底養了孟豫章一場,比旁人更疼他三分。見兒孫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氣不打一處來。喊上僕役,狠狠的說了一回:“丟了東西,看守的人立刻打死”之類的話,把眾人敲打一番才心安幾許。
承平公府至今已有第六代,人口繁衍上十分興旺。最大的乃三代承平公孟太夫人,往下則是四代承平公及夫人、孟二老爺及夫人,庶出的兄弟早分家出去,不知好歹了。五代亦有兄弟四人、姐妹三人;六代上暫只有兩個女兒而已。加起來人口並不多,按說房屋儘夠,卻經不起姬妾眾多,把各大院子塞的滿滿當當。少爺小姐們年歲大些由未曾娶親的,四處安放,還要留著孟豫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