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升騰,赤唇輕啟,口吐香蘭,水汽浮動,草藥段兒如數下鍋,抬起柔荑,輕提袖口,右手蘭花,握著湯匙,在鍋中來回攪拌。
小桃回房想要告訴蕭姍關於聘禮的見聞,裡裡外外尋覓,都不曾見著蕭姍,忽的想到爐火上的藥膳,拍拍額頭,一路小跑。
廚房裡,一個和灶臺並不相稱的桃粉色倩影,正背對著門口,認真的攪拌著什麼。
“小姐,您快放下湯匙,小心燙著。這等粗活,讓小桃做就好了。”小桃上前,擔心得看著蕭姍,不敢冒失的搶奪湯匙。
蕭姍挑眉,一雙杏核眼亮亮晶晶,彎彎唇角,放下湯匙,“你也小心燙著,這藥膳在燉上半個時辰就好。”說著取出湯匙,放到小碗裡,退了兩步,站到爐火旁邊。
站在門口的蕭姍,身著白色煙羅軟紗,逶迆桃粉拖地煙籠牡丹花百水裙,用那淺青的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芊芊水腰束住,烏黑秀髮綰成髮髻,插上一對兒蝶翼琉璃簪,晌午的太陽,斜斜的照在身上,為蕭姍鍍上一層金裝。
“小姐,你就像下凡的仙女一樣。”
蕭姍癟癟嘴,眼中含笑,嗔了一句,“淘氣。”緋色撲面,一朵桃花,悄然綻放。
小桃捂著嘴笑,蕭姍平日帶小桃,如同姐妹,從不曾刁難,亦或指使,再加上小桃生性直爽,有些話直接說出來,蕭姍也不生氣。“小姐,白府今日過禮了,小梅方才叫我去看了,就光上等的綾羅綢緞,就有好幾箱呢,這能做多少漂亮衣服啊,小姐等你嫁去白府……小姐?”
蕭姍有些心不在焉,一條繡著蘭花的淺黃手帕,握在手中,手指輕繞,竟是扭了手帕,捲成螺旋。忽的心中添了幾分惆悵,蕭姍輕鎖眉黛,目光稍顯暗淡,查而不覺的咬咬下唇。白府過禮,出閣時日便近了。能與父親相處的日子,彌足珍貴。
小桃不停攪拌著鍋裡的食材草藥,肉香藥香湊成一味,湯水沸騰,香味撲鼻。蕭姍放了小桃半日假期,親手盛了一碗藥膳,放上托盤,親自端上送去父親書房。
“爹,用膳。”蕭姍端著紅木托盤,踢著小步,從外面走進來。
“姍兒來了啊,來來快放下,小心燙著,”蕭昂說著,忙收拾出桌上一角,結果蕭姍手裡的藥膳,放到上邊,“小桃呢,這等粗活,你一個做小姐的,怎能如此。小心燙。”
“小桃隨時丫鬟,去也還是個孩童,姍兒放小桃半日假期,讓她玩去了。”
“姍兒,你就寵著小桃吧!”蕭昂捧起藥膳,用湯匙撇撇湯水,盛上一些,放在唇邊吹吹,一點點的喝下去,“嗯,好喝。”女兒的藥膳湯,是蕭昂的補品,也是精神慰藉,每每喝上一口濃湯,心頭便會暖上方寸,煩惱清退消散。
蕭姍看著父親滿意的笑容,跟著彎彎唇角,露出一抹笑容,如同雨後碧荷含苞。木刻雕花案頭,又多了幾摞文書,父親的公務總是忙碌。父親又盛上一湯匙,細細品嚐,頭首輕搖,青絲間銀絲可見。
“姍兒,今日白府聘禮已下,婚期也已商定,本月十六便是你大婚之日。”蕭昂放下碗筷,如鯁在喉,給女兒讓了座,父女兩個,面對面,促膝而談。
“姍兒知道了。”蕭姍握著手指,一雙清波眼,水水潤潤,後天便是十六,與父親共處,不過短短兩日。
“姍兒,這兩日,你想吃什麼,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儘管告訴為父,為父儘量成全。往後嫁作人婦,一切還要聽夫家安排,萬不能任性而為。姍兒成了人妻,為人做事,還需三思後行。如若白家對你有何不妥,儘管讓小桃告知於我。我定饒不了那姓白的小子。那日探姑爺,為父見了白饒之妻,也就是你未來的婆婆顧青。顧青性格溫和,待人有禮,應不難相處……”
蕭昂把能說的,能想到的,一股腦的全都對女兒說了,說教之時,方才察覺時間飛快,便縱有千萬依戀,也難免一朝分別。
……
笙、簫、嗩吶、鑼鼓、銅鑔齊響,走著喜樂,身著婚服的白顧靖騎著黑色駿馬,四蹄踏雪,跟在樂隊後面,一路鞭炮聲不斷,直至蕭府門口,挑起兩杆最大的爆竹,一起點燃,噼裡啪啦。
“老爺,白府的迎親隊伍到了。”
“知道了,”蕭昂看著女兒,一身繡有龍鳳的大紅喜服在身,如脂的肌膚更加粉白,霞帔披上身上,長髮如瀑,喜娘一邊念著祝福語,一邊為蕭姍梳妝,每次落梳,蕭昂的心就疼上一下。
“上鳳冠,”喜娘托起鳳冠,上飾金龍一、翊以二珠翠鳳,皆口銜珠滴。前後珠牡丹花、蕊頭、翠葉、珠翠穰花鬢、珠翠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