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下張望,見周圍無人,正想著自己要不要上樹把林子怡拎下來,就看到那老槐樹的軀幹顫了顫,樹枝竟動了起來,僵硬地將林子怡從樹冠穩穩託下,交付到雨化田的懷中。
雨化田:“……”
這宮裡頭還有沒成精的東西麼?
那老槐樹見他愣怔,不由笑了起來,老態龍鍾地說道:“我見過你與這小白貂常在宮中出入,覺得你們二人應當相識,故將她交給你。這小白貂,在我頭上睡了大半日了,脖子都要斷了。”
雨化田也不知該如何回應,微微欠身,便算作是感謝。
老槐樹搖了搖枝葉,慢悠悠地說:“無妨。只是她昨日惹了真龍,你還是快些帶她出去躲躲。這人仰馬翻,也不知要多久。”
雨化田本以為這件事不過是個無傷大雅的小片段。
按照以往,皇上找不到白貂,請個道士來宮中作法,這事也就算掀過去了。
然而不曾想,卻牽扯出了後面這一大串的事情。
林子怡喝多了酒,酒醉時做了什麼,她全然不知,雨化田也無心責怪,只是叮囑了幾句。
皇上被一個白貂嚇病的事情,自然不能洩露出去。
然而這連日裡宮中內外,街區市井的搜捕,讓那些百姓也隱隱猜到了些什麼,茶足飯飽之後總有人在議論此事。
雨化田見林子怡絲毫不受影響沒心沒肺的樣子,一時心情也複雜。
一邊希望她能老老實實不再闖禍,另一邊又覺得她這般天真爛漫開開心心挺好。
畢竟他是人,她是妖。
他總覺得不該用凡間種種規矩來約束她。
皇上大肆抓捕了幾日,未見成效,便張貼了個告示,求能人異士進宮捉妖。
不到半日,便有道士揭了皇榜,隨著宮中太監入了大內。
雨化田心中隱憂,不讓林子怡靠近,只是帶著她遠遠張望了一番,
林子怡望了半晌,卻是疑惑地說道:“這人膽子未免也太大了點。不過披了身道士的衣裳,就敢來揭皇榜。不是騙術高明,就是有別的目的。”
雨化田聞言也覺得奇怪,心中不自覺就對這個道士留了心。
果不其然。
這道士在宮中四處做法,卻拖了許久,彷彿要將這宮中內院看個清楚。
雨化田本就上心,自然將他的心懷不軌看在眼中。
他將此事密奏皇上,皇上也早已對那道士心存疑慮,便批准了雨化田將那道士抓住審問。
嚴刑逼供了幾日,那道士終於鬆了口,承認自己與宮中兩個太監勾結,混入大內,意圖行刺皇上。
皇上認為這事身為朝廷之眼的東廠未能提早察覺,實在失職。
他又擔心此事再度發生,鬱鬱寡歡了許久。
雨化田一向善於揣測人心,見皇上如此,便提議要皇上易服外出,並時時作陪。
皇上龍心大悅,愈加重視雨化田。
待到第二年開春,冰雪消融,又是桃花爛漫的時節。
宮中下了道聖旨。
皇上以“銳意欲知外事”為由,設立了西廠,立廠司於靈濟宮前。
他又任命雨化田為西廠提督。錦衣衛中善於刺聽情報的精銳共計一百多人,歸於西廠門下,供西廠提督驅使。
雨化田成為了西廠提督,又馬不停蹄地選好了西廠的大檔頭、二檔頭,三檔頭。
雨府比較往常倒也熱鬧起來,偶爾身為二檔頭的譚魯子與三檔頭繼學勇會入府向雨化田彙報些什麼。
久而久之,他們便察覺到這府裡有個叫林子怡的姑娘,他們督主平日裡待她很不錯。
只是雨化田不說他與林子怡之間是什麼關係,他們也不會去多嘴的問。
林子怡對雨化田升官的事,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太大的意外,也未察覺出有什麼不同。
雨化田對旁人的冷冽無情,更襯得他對林子怡的溫柔體貼。
偶爾小有爭執,也總是雨化田包容退步。
身為助攻,一路旁觀的浮萍,總覺得她家長相好看脾氣不好的大人,已經把自己這一生的柔情與耐心都給了林子怡。
雨化田與林子怡的日子這般不鹹不淡地過著,西廠與東廠之間的爭鬥卻愈發激烈。
朝廷內的爭鬥,與林子怡這樣的小妖怪無關。
她只知道以雨化田的能力,這種事情他應付得來。
每日裡的活動,無非也就是逗逗鸚鵡,和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