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笑得很淫蕩很無恥,她不知道她自己悄然站在了懸崖邊緣。
付分手費,宋江不是給不起,而是傷不起——宋押司的心傷不起,面子更傷不起,明擺著女人在外面有了男人起了外心,還在訛他銀子。事情若傳出去,他宋江以後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更重要的是,無論如何,宋江是不會把這樣致命的把柄留給一個心已經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的。
通匪謀逆之罪與怒殺紅杏出牆女之罪,兩害孰輕孰重宋江能掂量,所以宋江手起刀落的時候並沒有猶豫。
《水滸》中的女流,施大爺大都描述得淫蕩且愚蠢,其中以閻婆惜為最,跟宋江混了這麼久,竟然不知枕邊的男人的習性,還用群眾的眼光打量黑宋江——老好人及時雨,好欺負!
揮刀那瞬間的宋江,才是真正的宋江,狠、準、穩,這才是他立命江湖的真正本錢。
但這刀下去,黑宋江鄆城縣政府辦公室秘書的鐵飯碗就算是掉了。
但他相信,有梁山,有江湖,有人情,他宋江丟掉的飯碗一定會再找回來的。
他到時候還會有一個更大的。
一
如果說中國漫長的封建時代的政治結構是一個金字塔的話,這個金字塔可以分為四個層級,第一層級是坐在權力頂峰的帝王,下面則是為皇帝服務和維繫帝國執行的官員,最底層則是最普通和大眾的百姓。
在這之間,還有一個層級,就是連線官員和平民之間的紐帶——吏。
吏的概念範圍,各個時期又各有不同。先秦時期的吏,更多是官吏統稱,在先秦分封制下,後世所謂的“吏”並沒有太多的生存空間和土壤,因為分封制下週天子並沒有相對集中的王權,而各諸侯、大夫都有自己固定世襲的領土,而替大夫管理土地和百姓的則為家臣,家臣對大夫有更多的人身依附性,而大夫對家臣的控制能力通常很強,與後世官吏之間的關係大為不同。
秦始皇建立起集權而龐大的封建帝國,皇帝掌握著各級地方管理者的任命權,官職體系開始制度化、體系化、職能化,官員也不再世襲,地方統治者的權力也開始短暫化。
在官員層級的權力弱化的同時,皇帝為了加強對地方的統治力,必然就需要另一個階層的隊伍來輔助官員層級對地方進行管理,這時候,吏開始作為一個獨立的階層和政治集團走上了歷史舞臺。
西漢時期對吏就有明確的劃分,丞、尉級別,秩四百石至二百石,是為長吏;百石以下有斗食、佐史之秩,是為少吏。大率十里一亭,亭有長。十亭一鄉,鄉有三老,有秩、嗇夫、遊徼,皆秦制也。
事實上,吏的分類遠不止這麼簡單,帝國各個職能機構,都有五花八門的吏員職位,處理機構的日常事務。
帝國的稅收、兵役、社會治安管理、各種國家政策,最終的基層實施者皆為基層小吏。
有人說,對於一個封建帝國來說,官員議政於廟堂,胥吏執政於江湖,帝國行政機構的運轉,無法離開龐大的吏員集團維繫。
但這樣一個龐大而重要的政治群體,在漫長的封建時代,社會地位卻很低下,在某些時候甚至不如他們管理的庶民。對於權力頂層的精英來說,他們是作奸舞弊的小人;對底層百姓來說,他們是為虎作倀的爪牙,小吏們通常成了穿風箱的耗子,兩頭不是人,印象分都很差。
不但印象分差,其實吏員們的生存環境也好不到哪裡去。當小吏沒前途,也沒“錢途”。
在秦漢時期,對官員的選拔還有吏道這一途徑,也就是說,你當小吏如果幹好了,明天你就可能做高高在上的官員,慢慢接近權力中心。但自從東漢開始後品流漸分,直至魏晉九品中正制的建立,要當官,主要看家世,看出身,你當小公務員幹得再好,也只是小吏一名,鹹魚永不翻身。步入隋唐後,科舉制代替了九品中正制,要當官得進行文化考試,在讀書人裡選,而吏是沒有參加科舉考試的資格的,他們依然很難擠進最高權力中心。
作為吏員階層,不僅躍升高層踏入官員階層無望,經濟收入也很低下,長期以來,只有少部分吏員能領到微薄的薪水,大多數低層小吏是沒有薪水領的,吏職是作為一種差役來行使,具有很大的強制性。如在北宋帝國的前期,整個帝國在鄉村基層組織不設官員,而是差派鄉村主戶承擔不同的職役,“催督稅賦、逐捕盜賊”,是為差役法。沒有薪水拿的鄉村基層“公務員”們不但沒有報酬,同時還得承擔許多責任,常常因此荒誤農事,搞不好還得拖累家庭破產、妻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