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噩夢中醒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空氣裡有股野菊花和火藥摻雜的味道,嗅起來很不舒服。
他咳嗽了一回,用力抖動軀體,把癬皮抖落,然後走出臥室,在辦公桌前坐下,開始了新的一天。
自回金陵後,曾國藩無論是精力和頭腦,都比剿捻時好了很多。他對幕僚們說:“每個人在一生中都有節點。我的節點就是剿捻失敗後,節點的內容是,棄武歸文。”
幕僚們說:“曾公本就是設計師,而非戰略家,能回到‘文’上實是我大清之福。”
曾國藩感受淒涼。他說:“年輕時在京城做官,一心想的是能掌控時局,發動一場自上而下的改革,讓我大清再振生機,重新恢復康乾時代的太平盛世。”
幕僚們說:“那您可就是我大清朝的張居正啦。”
曾國藩嘆息說:“後來發現這是胡思亂想,因為我根本就沒機會沒能力掌控權力。”
“此路不通,哈哈。”有幕僚見話題沉重,幽了一默。
曾國藩瞪了他一眼,這一分神,使他忘了說到哪裡,客廳裡一片沉寂。
“東方不亮西方亮,有大志者,不愁沒出路。”有幕僚提醒曾國藩。
“哦,對!”曾國藩想起了下面的話題,“如果沒有太平天國造反,哪裡能有我的今天?你們知道嗎,當初我編練湘軍,常常想的就是,只要鎮壓了太平天國,‘中興’的日子就來啦。”
“可惜又冒出了捻軍。”
曾國藩長嘆,開起了自己的玩笑:“是啊,一年前我就想,只要鎮壓了捻軍,‘中興’的日子就來啊,想不到我是個笨蛋,毫無成果。”
幕僚們都說:“曾公,話不能這麼說。據各種戰報,李鴻章鎮壓捻軍所用的套路也是您定下的基調。”
曾國藩會心地一笑:“不是我託大,我向來做事求穩,凡事都經過深思熟慮,那套對付捻軍的辦法,只要假以時日,必生效果。”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