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針腳很特別,燮國女子大多精於刺繡縫紉,然而云家女子的針法卻與別處不同,針腳的收尾暗含玄機,所以趙嵐一看便知。
真是個長情的男人啊,她在心底微微嘆息,如今的他依舊也是看在雲雅的面子上,才同自己聯手,俯首稱臣地為她做事。
只是,趙嵐不知道,雲雅這道金子招牌究竟還能夠用多久。
她明顯能夠感受得到,逍遙子已經越來越不好管束,他對自己的做法似乎也稍有微詞,特別是在對待熊琱的問題上。
“不怕死?你錯了,沒有人不怕死。有人說,未知生焉知死,其實恰恰相反,是未知死焉知生。我們都是沒有死過的人,所以我們連活都是活不明白的。別以為你多活了二十多年就見慣了風月,參透了生死,其實你和我一樣,在生和死麵前,我們都還嫩得很呢。”
趙嵐退開一些,噙著笑容注視著面前的逍遙子。
他像是被她的話震懾到一樣,難以置信地看著趙嵐,似乎在微微發怔。
“長公主為何一定要讓他學習我的劍法?組織裡三教九流,十八般武藝樣樣都有高手精通,而劍在兵器裡並不是十全十美的……”
趙嵐打斷他,皺眉反駁道:“不,是沒有一種兵器能做到十全十美。既然如此,我為何不選擇一種看起來瀟灑飄逸的?難道我非要讓他用鐵錘用斧頭?”
逍遙子無語,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他的劍已經練了三十幾年,自幼家傳,十幾歲的時候已經嶄露頭角,逍遙子初入武林不久,被一位神秘的老者帶到山中指點。五年後,老者故去,甚至連姓名都不肯告知這唯一的徒兒。
“他資質尚可,然而毫無根基,想要參透劍法的奧秘,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練成的。所以我才建議他去借助外力而摒棄內功心法,取巧殺人。”
逍遙子還想說服趙嵐,主要的是,他不想收徒。
收徒就意味著給自己找麻煩,而他不想自找麻煩,尤其,這個徒兒還是別人硬塞給他的,逍遙子私心裡想著,能拒絕就拒絕。
只可惜趙嵐並不是一個好說服的人。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逍遙子,以不容反抗的態度說道:“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也知道,那個姓範的已經把人都帶到趙汾家中去了。給你的時間不多,你應該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了。”
聞言,逍遙子的眉頭皺得更緊。
趙汾是王爺,他的府邸豈是一般人能夠隨意進出的?何況,熊琱那群人被帶到何處無人知曉。自己接下來的這個任務根本就是個燙手的山芋。
“我知道你不願意。不過,組織裡的人七零八落,剩下的都是精英,我不捨得貿然讓他們出去露面,只能培養新人。就算是死了,也不至於對我們以後的計劃有什麼根本的影響。我這麼說,或許會讓人覺得有些不近人情,然而事實就是如此。”
趙嵐嘆了一口氣,幽幽出聲。
她知道,把熊琱送入趙汾的地盤,是很大的冒險。可是如果不這樣,就根本查不到趙汾最近究竟在密謀著什麼。
有傳聞說,趙汾武功高強,只是從不輕易出手。
這個說法沒有得到任何人的證實,因為,據說見過他出手的人都成了死人,而死人是不會出來向別人證實傳聞的。
“趙汾是你的親叔叔,你對他就沒有任何的瞭解嗎?”
逍遙子細細思索了片刻,和趙嵐一前一後地走回了房間,外面的陽光太毒辣,他早已習慣了,但是細皮嫩肉的趙嵐卻根本無法適應。
趙嵐一愣,說到趙汾這個人,她的確不甚瞭解。一方面是因為,她自幼長在深宮,僅有的一些皇家宴席上,按照她的輩分,坐席距離趙汾也相對較遠。另一方面更是因為雲貴妃被賜死,她成了冷宮廢主,多年來無人問津。
若不是因為這些,恐怕,依照當年雲雅在宮中的受寵程度,她死了,那些活著的嬪妃也不會輕易放過她唯一的女兒。如今一想,因受母親牽連,長公主趙嵐被廢,封號封地一律被褫奪,對她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起碼,能夠在爾虞我詐的深宮中安然地活命。
“我只知道,他心機很深,但又時時刻刻做出來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來。記得小時候,他偶爾也會來拾雲殿走動,不過母妃都任何人都是表面客氣,內在疏遠,他幾次碰了軟釘子,見拉攏不到皇帝的寵妃,也就只得作罷。不過,兩個人都是聰明人,誰也不會先得罪了誰。我對趙汾的印象,就停留在每一次他進宮,都會給母妃帶一些各地的新奇小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