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說,“你跟院子裡的人說,我不是少爺!你說!”樓下的奴僕聽到樓上吵了起來,紛紛圍了過來。旺秋見狀,被震住了,只好在奴僕面前演戲,賠著笑臉:“少爺,您教訓得對,奴才不明事理,該罵!您罵得對!”
扎西不想和他糾纏,鬆開手,走了。
旺秋衝窗下的人,吼道:“都散了,都散了,看什麼看!”他關上了窗戶。
扎西瞪著旺秋說:“我知道!從我進這個家門,你就沒把我放在眼裡,你狗眼看人低。我告訴你,從今天起,你要再惹我不高興,看我怎麼拾掇你!……滾,滾出去!”旺秋氣得要命,也沒辦法,只好憤憤地出去了。
德吉正在臥室裡縫一套超小的藏裝,針腳縫得精細,顏色搭配得絢爛。奶媽看她把衣服縫完了,將已經準備好的拉薩洋娃娃遞了過來。德吉把衣服給洋娃娃穿上,放在手上看了看,滿意。蘭澤跑過來,她看見洋娃娃,不解地問道:“阿媽啦,洋娃娃怎麼穿藏裝啊?”
德吉笑著說:“她是你的小妹妹,當然要穿藏裝了,好看嗎?”
“好看。”蘭澤接過洋娃娃,把她抱在懷裡,哄她睡覺。德吉望著女兒,臉上漾溢著幸福。強巴站在門口看見蘭澤可愛的樣子,眼睛溼潤了,竟流下眼淚。德吉瞥了他一眼,心中不快:“強巴,你怎麼回事兒?身上的傷還沒好?”
強巴嚇得不敢吱聲,彎腰吐舌地站著。德吉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在堅色老爺家做什麼?我怎麼沒見過你?”
強巴低頭答道:“在院子裡餵馬,進屋子擦地,老爺讓幹什麼就幹什麼。”
“今天被那個安多頭人買走的奴僕,都是堅色家的?”
“是,有莊園裡的,也有府上的,是被噶廈拍賣的。那個安多人出了五塊大洋把我們買下,要去藏北……”他哽咽了,說不下去。
“你成家啦?”
強巴點頭。
“她被賣哪兒去啦?”
“我的妻子,還有一個一歲大的孩子,被仁欽府的管家點去了。”
德吉感到意外:“有這事兒。好在你沒走出拉薩,要是有造化,跟她們娘倆還能見上面。”
旺秋一大早就出了德勒府,急匆匆地趕往寺院,因為今天是他給本尊神獻供的日子。他進了佛殿,一大片酥油燈已經燃得很旺,很是壯觀。旺秋跪在佛前磕頭,上香,然後,把一沓藏鈔放到功德箱裡。
洛桑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寺門口,正望著他。旺秋也看見了他,四目相視,旺秋想了想,不卑不亢,硬著頭皮往外走去。洛桑攔住,和善地說:“旺秋管家,我在這兒恭候你多時了。”
旺秋不解:“你找我?不敢當。”
“我知道你今天要來這裡,特意來請你去甜茶館坐一坐。”
“我從不去那種地方。”
“旺秋管家,別卷我的面子啊。是這麼回事兒,你們家老爺辦葬禮的時候,噶廈的那道法令,有點兒唐突。我呢,就稀裡糊塗跟著去了,結果被我爸啦教訓了一頓。”
旺秋猜不透他的意圖,試探地問:“您就來告訴我這個?”
洛桑真誠地說:“我心裡一直過意不去,旺秋管家,我這是真話。其實,他們老輩有點兒矛盾,純屬政見不和,也是噶廈裡有些人從中挑唆的,我們兩家這些年來,沒什麼恩怨。所以,我專程在這兒等你,是要給旺秋管家賠禮的。”
“您要是真有這份心思,就到德勒府去,給少奶奶賠理道歉。我想,少奶奶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洛桑笑了:“你就別寒磣我啦,我給你道歉就行了。我還略備了一點兒薄禮,表示表示。”說著,他從隨從手上拿過一個盒子,送給旺秋。旺秋接過盒子,琢磨著,不知他又要耍什麼花招。
洛桑看出他的心思,笑著說:“開啟看看,我可是真心實意的。”旺秋把盒蓋開啟,裡面是一尊鎏金佛像。
第八章 如果我能瞞過土登格勒
德勒府院子裡的奴僕們正在幹活兒,磨糌粑的,磨鼻菸的……扎西閒得無聊,走走看看。奴僕見扎西來了,臉上都綻放著笑容,衝他行禮。扎西也很高興,他捏起一撮鼻菸,聞了聞,吸進鼻子裡,結果嗆得直打噴嚏。奴僕驚恐,怯生生地說:“少爺……是按老方子配的,沒敢馬虎一點兒。”
扎西揉了揉鼻子說:“挺好,挺好……”他還沒說完,又打了一個噴嚏。
噴嚏聲驚動了藏獒,它衝著扎西叫了起來,而且越叫越兇。扎西討厭它,抓起一塊奶渣扔了過去。可藏獒根本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