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納去了貝魯特。
當時這些事件發展的速度容不得阿弗納思考,後來回過頭來想時他覺得,如果他有一點點考慮的時間的話,1973年4月1日至15日他所幹的很多事情他都不會幹,或者,至少會用不同的方式幹,也會小心得多。首先,他不會把襲擊安排在巴黎市中心的一條街道的中間,而且只有三個人,外加一兩部停在一個街區以外的逃跑用的車子。他當然也不會讓他的隊員當晚就乘飛機離開巴黎,在擠滿警察的機場裡鋌而走險。
也許,如果他不更小心一點的話,他們就全被抓住了。
也許,奧妙就是:只管幹吧,不要想得太多。如果那樣幹有效,那它就是專業的、英明的。
第十章 貝魯特與雅典
貝魯特的襲擊當然稱得上是專業的、英明的——至少事後想來是如此。但在8號星期天那天還沒這麼有把握。
阿弗納到的時候,卡爾和斯蒂夫已經在貝魯特待了兩天了。卡爾住在亞特蘭大酒店,他這次旅行使用的是英國護照,上面的名字叫安德魯·馬希。幸運的是,阿弗納毫不費力地記住了這個名字。如果記不住的話,他就只好在桑茲酒店的大堂裡坐半天,等斯蒂夫來。阿弗納完全不知道斯蒂夫這次旅行用的是什麼名字,儘管漢斯肯定會讓他的名字聽起來富有節奏:基爾伯特·瑞姆伯特,比利時人。之所以讓他這次扮成比利時人,是因為斯蒂夫能夠用他的南非荷蘭語冒充法蘭德斯語,至少在黎巴嫩可以。
阿弗納也毫不費力地記住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一名德國商人,名叫赫爾姆斯·德斯特雷科。他沒有住酒店,而是直接去了路易斯安排的安全屋。
羅伯特和漢斯一天後從雅典——經羅馬——來了。羅伯特的身份也是個比利時人,名叫查爾斯·布薩特。漢斯旅行時喜歡用德國名字迪特·阿特諾德爾。他們與斯蒂夫在桑德斯酒店會合。
1973年的貝魯特還沒有因為劫掠、焚燒和爭鬥變成一座廢城。兩年後,在穆斯林和基督徒之間爆發了黎巴嫩內戰。1973年4月的貝魯特仍然高樓林立,遊樂場、夜總會、優雅的購物區應有盡有,還有穿著時髦的漂亮女人。正因為如此,在整個地中海地區,它是惟一一座適合阿弗納口味的城市。那狹長精美的比基尼海灘,貝魯特西部的阿頓搖滾俱樂部都成為他愉快的回憶。在這個搖滾俱樂部裡,一張“美國運通”卡可讓任何人進入一個價格適中的娛樂世界,自得其樂——之所以說價格適中,是因為阿弗納既不喝酒,也不賭博。他喜歡躺在沙灘的躺椅上,沐浴著陽光,看著女孩,時不時地從裝著碎冰和可樂的高杯中啜一口。
阿弗納和他的同伴們用信用卡租了幾輛車子——三輛白色的“別克”,一輛“普利茅斯”小型客車,一輛“勇敢”和一輛“雷諾16”。有“集團”在當地的人給他們當司機,他們用星期天和星期一的部分時間勘察了六個地方。兩個在貝魯特,三個在市郊,一個在貝魯特以南大約三十英里、靠近海濱小鎮西頓的地方。最後這個地方和貝魯特以外的三個地方是游擊隊員的營地和補給庫,武器、交通工具、船隻、資料檔案和證件都放在這裡。在貝魯特市區的兩個地方,一個是巴解組織總部。
另一個地方是一棟四十層大樓,卡瑪爾·納塞爾、馬哈茂德·鬱蘇夫·納傑爾和科瑪爾·阿德宛都住在這棟樓裡。
由於當地的“穆薩德”特工已經做了一些計劃、準備和監視工作,阿弗納的突擊隊只要做一些當地特工不能做的工作就行了。這次行動之後,他們要繼續留在貝魯特,所以他們的身份不能暴露。阿弗納的突擊隊要做的工作有租借交通工具,這些工具在襲擊之後要扔掉,還要帶領參與突襲的人熟悉突襲地點。“集團”在當地的一些人也要參與。對路易斯來說,這是一個巨大的——而且是昂貴的——讓步,他幾乎不會同意。但是,由於阿弗納向他保證,他的人不會遇到“穆薩德”特工和軍隊中的突襲隊員,他們的任務只是在突擊隊經過某些地方時用幾輛車子跟在他們後面,護送一下。路易斯答應了。在這些條件下,他的組織面臨的危險才降到了最低。
午夜剛過,八輛汽車就停在了雷姆勒特—厄爾—貝達附近的海灘上。雖然這個地方一個人都沒有,幾輛美國汽車也不會引起太多的注意。當地的貝魯特人跟中東的大多數人一樣,早早就睡覺了,對遊客們熬得很晚已經習以為常。
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海洋也是黑色的。凌晨一點,斯蒂夫看見黑暗中有個小小的亮點,他用自己的車燈閃了一兩次,那個亮點消失了。幾分鐘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