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只給我開了一道方子,我依方服藥,原以為病症漸漸痊癒,怎想近日又犯,這方子我看也是無用。”陸玉竹嘆道。
“是什麼方子,小姐可記得?”石韋問道。
陸玉竹想了一想,將那方子道出。
方中的藥材,乃是生鐵、小麥、炙甘草、大棗等諸味藥,均為滋腎寧心之藥。
聽過這方子,石韋冷笑一聲:“這位劉御醫的醫術雖然不錯,不過終究還是欠了些火候,這方子雖有寧神之效,但終歸只是治標而不治本,陸小姐你病會復發也就不足為怪了。”
一介布衣郎中,竟然敢對當朝的御醫如此輕視!
陸玉竹驚異之餘,便以為他這只是狂妄之詞,遂道:“劉御醫可是我唐國數一數二的名醫,連陛下都親口稱讚過他的醫術,縱使他無法醫治我這奇症,他的醫術,恐怕也輪不到足下來妄加評判吧。”
“陛下?你說的是李……”
石韋本是想說“李煜”的,但突然意識到,自己眼下身為南唐之臣,這般公然直呼當朝皇帝之名,可是大不敬之舉,豈非惹禍上身。
他話到嘴邊,硬生生的把那個“煜”字嚥了回去。
眼見這陸玉竹,對自己指摘那位劉御醫如此不爽,石韋也不以為然,只付之一笑:“既然這位劉御醫如此了得,連陛下都稱讚過,那小姐去找他醫治便是,小生還有事在身,就恕不奉陪了。”
石韋說罷起身,拂袖欲去。
他這是在吊這陸玉竹的胃口。
果然,這陸玉竹言詞雖有不悅,但她卻得聽出石韋那口氣,顯然是有根治她這病的手段。
一想著自己為那夢遊症所受的諸般折磨,陸玉竹只得強壓下心中不痛快,忙是道了一聲:“且慢。”
石韋止於門檻前,回過頭來,面無表情道:“怎麼,小姐對我這一介布衣還有什麼吩咐?”
陸玉竹暗吸一口氣,盡力的保持著一份平和的心態,上前略施一禮:“適才是我言語有所衝撞,還望石郎中見諒。”
眼著她的那份氣勢已有所打壓,石韋遂擺手道:“罷了,我石韋也不是哪種跟女人斤斤計較的人。”
當他重新坐回蒲團時,陸玉竹勉強擠出幾分笑意,“我聽石郎中言語,似乎是知道該如何根治我這夢遊之症,倘若果然如此,我必以重金相謝。”
“小姐這病,乃是因心腎陰陽失調,髒氣不足所致。內服湯劑,只可交通心腎、寧心安神而已,若想根治,須當我以家傳針灸之術,絡通心經與腎經,滋腎水,寧心火,唯有如此,方才是治本之法。”
外行人聽了石韋這番話,只會雲裡霧裡,不明真假。
這位陸小姐卻不一樣,她似乎對醫學也略有所知,聽聞石韋所說的根治之法,神色間轉眼湧現出驚喜之色。
喜的是,石韋此法,在她看來確實深有道理。
驚的卻是,連當朝御醫都治不了的病,卻在這當塗小縣,沙門庵內,被這區區一介布衣小郎中給破解。
其實石韋所謂的“家傳針灸之術”,倒也不是真的那麼神乎其神。
只是在這個時代,針灸之法尚未得到更多的開發實踐,諸多疑難雜症,那些當世名醫們雖然也知用針灸或可治療,但因沒有前例可徇,故而也只能望而卻步。
正是這一節,卻顯出了石韋的不凡。
“未知石郎中尊姓大名?現居何處?”陸玉竹忽然問道。
石韋坦然道:“小生石韋,正是當塗城平安堂的郎中。”
“來人啊。”陸玉竹點了點頭,當即起身,衝著佛堂外喊了一聲。
候在門外的丫環匆忙入內,陸玉竹低聲吩咐了一番,那丫環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手中卻已多了一堆明晃晃的東西。
陸玉竹指著丫環手中的白色金屬道:“石郎中,這十枚銀錢,算是我預付給你的診金,改天我自會派人去平安堂請石郎中上門為我診治。”
北宋初年,金銀還未成為流通貨幣,一般只作為權貴之間禮尚往來,或是大宗交易之用。
這十枚銀錢,想當於一兩銀子,十貫銅錢,等同於一萬文錢。
“一出手就預付一萬文錢,陸小姐的家世還真是闊綽呢……”石韋掃了一眼那明晃晃的銀錢,似乎在發感慨。
“錢不是問題,石郎中若是能治好我的病,我會再多付你一倍。”
陸玉竹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在他看來,眼前這小郎中雖然醫術不凡,到底也只是一貧賤的下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