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喬伊的手筆。殺了那麼多人,也是夠狠的。他又問:“名單上的人都死了嗎?”
“沒有。”
“也就是說,還剩下的那幾個人,沒到死的時候。”唐川的大腦飛速運轉起來,就像上了發條的機器,所有的軸承全速運轉,思維無比通透,“喬伊不會整理一份有疏漏的名單,他既然把名字列出來了,就證明這些人絕對會死,現在計劃進行到一半……”
這些人距離死期不遠了。
在喬伊手裡,每個人的死都應該有利用價值。
“你調查過這些人嗎?”唐川凌厲的目光直刺進謝寧心裡。
謝寧沉聲,“我不會殺無辜的人。”
唐川聳聳肩,好吧,他不是什麼日行一善的大好人,也不是提莫那種凡事都要遵循律法的頑固黨,對於某些極端條件下所行的極端之事,他可以當作不知道。
“接下去的事情我會配合你們,對於我們的關係,你也不必刻意隱瞞喬伊。”唐川叮囑道:“喬伊很聰明,跟他爸一樣老奸巨猾,憑你一個人是瞞不過他的。”
謝寧點頭,隨即皺眉,“但有一點很奇怪,他好像對於我是不是跟你們有來往,並不在意。”
“這不奇怪啊,喬伊只需要達到他的目的就夠了,你跟我們合作,說不定還能催化這個過程。他從來不需要一個真正的交心的盟友,就像他不需要一個深愛他的、在關鍵時刻卻能成為他致命弱點的弟弟。他雖然跟狄恩選擇了兩條完全不相同的路,但他們畢竟是父子,行為方式都是一樣的。”
他們在幕後操控一切,利用眼前的一切人和事,付出自己所能付出的任何東西,除了——自己的心。
“那你要把這件事告訴萊茵嗎?”謝寧忍不住問。
唐川好奇,“你怎麼對萊茵的事那麼關心?”
謝寧沉默著,目光幽幽看向窗外鬱鬱蔥蔥的樹,良久,才回道:“他很像我,我的養父也從不告訴我真相。”
“那你會恨他嗎?”
“有時會。”
唐川歪著頭,微微一笑,“所以他死得早。”
謝寧:“……”
有時謝寧真的很好奇唐川的腦回路是怎麼長的,他總能說出讓人驚奇卻無從反駁的話。
“萊茵有知情的權利,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有權利,去決定別人的人生。”人生導師唐川如是說,隨後他又話鋒一轉,“所以,你是不是該跟張潮生把話說清楚?你跟他到底什麼關係?”
謝寧卻猶豫了,唐川的話很有說服力,但是……
“主動坦白總比日後被拆穿來得輕鬆,沒人規定一定要你來揹負所有的秘密。”唐川繼續蠱惑著。
謝寧攥著拳,話到嘴邊,他卻忽然又頓住,語氣生硬地道:“那只是一段無關緊要的前塵舊事,我跟他也只是遠遠見過一面,無可奉告。”
唐川的手指敲打著輪椅扶手——這事兒難搞啊。
要不乾脆讓張潮生來給他催個眠好了。
嘆一口氣,唐川挑眉,“麒麟,你總能讓我看一眼吧?”
謝寧這倒沒多遲疑,解下腕上那塊黑色古董手錶,遞給唐川,磁性的電子音隨之響起,“你好,我是麒麟。”
“你好啊。”唐川在心裡加了一句——我也是麒麟。
自從那天賀蘭跟謝寧取得聯絡後,麒麟就暫停了訊號傳送,所以這些天唐川都沒有再聽到任何怪聲。只是腦海裡還是時而會有關於聖蘇里的記憶碎片冒出來,大多都是麒麟一個人走在空曠街區裡的畫面,也沒有多大價值。
唐川仔細翻看著這塊手錶,指腹摩挲著那光滑的金屬外殼,腦子裡依稀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熟悉感,“我似乎在哪裡見過這樣一塊手錶……”
“你見過?”謝寧驚訝。
“啊,或許是見過我的前身。”麒麟說道:“我是後來住進來的。”
它這樣一說,唐川忽然想起來了,“是初代!帝國科學院開發過好幾代的人工智慧,初代的樣子就是一塊手錶,我上次去的時候見到過虛擬影像。但是科學院的人說初代已經被銷燬,怎麼到你養父手上了?”
謝寧搖頭,他也不知道。
不過唐川倒是忽然明白為什麼這個麒麟會變得跟原來完全不一樣了,殘缺的麒麟跟初代融合在了一起,兼具兩者的特性,所以才從可愛的正太變成了大叔。
但是,這樣他們要怎麼才能重新融合?
唐川把玩著手錶,並沒有發現自己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