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狄恩要對迦西下手,你這是借刀殺人,你也想讓迦西死。”謝寧用的是肯定句。這整件事情裡喬伊不顯山不露水,很多人甚至忽略了他的存在,然而仔細一想,克里斯朵夫這枚棋子,竟是在老早之前就已經埋下。當時他們都以為克里斯朵夫只是喬伊的障眼法、犧牲品,然而在克里斯朵夫被狄恩懷疑被抓之前,喬伊竟然就跟克里斯朵夫做好了後面的約定——如果你有一天走投無路,來找我。
走一步,思百步,說的就是喬伊這樣的人。
喬伊不予置評。
謝寧皺眉,“你怎麼知道克里斯朵夫一定會來找你?他說不定一個撐不住,就把你賣了。這可能就會變成狄恩的一個圈套。”
“不會的。克里斯朵夫貪生怕死,還有些小聰明,我是他唯一活下來的希望,他不會愚蠢到把這個希望賣給一個根本不會饒過他的人。”喬伊看著克里斯朵夫的背影消失在前方的入口處,轉過身背靠著牆,意興闌珊地說:“人就是這樣無趣的生物,雖然眾生百態,但只要是人,終究脫離不了那身軀殼。迦西是這樣,狄恩是這樣,克里斯朵夫也是這樣,一眼看穿,和花費一些時間看穿,有什麼不同呢?”
“你這樣把人心都看得透徹,像棋子一樣隨意擺弄,又有什麼意思?”
“難道你要我故意裝成一個愚笨的人,明明什麼都看透了,卻還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陪他們玩那種愚蠢又無聊的社會遊戲?”
謝寧默然,“你也是人。”
“所以說,我很討厭人是群居的動物這一句話。”喬伊輕笑,“我們固然生活在同一片星空下,但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有獨立的思考。我能想到的,別人想不到,我能做到的,別人做不到,我就因此而成為一個異類嗎?集體抹殺個性,很多時候我們成為什麼樣的人,並不取決於我們自己想成為什麼樣的人,而在於這個環境希望我們成為什麼樣的人。”
喬伊一邊說著,一邊往空港外面走,“這就像工業化的流水線,瞭然無趣。但是人為什麼一定要在乎別人的看法?女人為什麼一定要為男人生孩子?就拿唐川和賀蘭來說,陰陽大道已經被打破,舊有的規則不再適用,那就需要有人去制定新的規則。”
謝寧蹙眉,雙手插在口袋裡也慢慢地往空港外移動。這是喬伊第一次清晰明朗地表達自己的觀點,他很在意,“所以你覺得,制定規則的那個人會是你?”
他忽然想起一個有關牧羊人的說法,所有的人類其實都是羊圈裡的養,但羊圈很大,所以所有的羊都以為自己馳騁在草原而不是柵欄之內。而那個拿著鞭子的牧羊人,就是上帝。
亡羊補牢,這個成語後來有了新的釋義。
總有那麼一兩頭羊會衝破柵欄,尋求真正的自由。或者,他們會反過來用堅硬的角殺死牧羊人。於是,這就產生了兩種結果。
一,羊群獲得了整體自由;二,那些衝出去的羊中有某一隻得到進化,成為了新的牧羊人。
所以,喬伊是屬於前者,還是後者?
不,或許還有什麼別的原因,絕對不能用常理去揣度他。謝寧忽然想起一句話,說道:“你曾經跟我說過,你是一個單純的理想主義者,那你的理想是什麼?”
喬伊這樣的人,跟理想和信念這兩個詞真的好像八杆子打不到一起。
喬伊走下樓梯,嘴角勾笑,體態風流。迎面吹來一個紅色氣球,喬伊伸手抓住,腳步不停地將它送回到前面一個小姑娘的手裡,雙方擦肩而過,小姑娘紅著臉說謝謝。
喬伊的身影逐漸被日光吞沒,嘴角的笑意卻到不了眼底,“這個問題我選擇不回答,說出來就沒意思了。要聽熱血演講,你該去找伊文思。”
語畢,喬伊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空港,而耳麥裡,也再沒有傳出話來。謝寧停在原地,任周圍行人跟他摩肩擦踵,兀自皺眉陷入沉思。
他忽然發現喬伊對自己的形容相當準確,單純的理想主義者。他所做的一切都為了最終目的服務,雖然他們對這個最終目的都持一定的懷疑態度。但不得不說,喬伊在這條路上走得異常堅定,近乎偏執,為名?為利?
好像都不是。
一刻鐘後,喬伊出現在軍部。
優雅得體地與各位長官們行著禮,喬伊說道:“扣押四十八小時,沒有規定直系親屬不能探視吧?”
一人看著他的樣子,不禁譏諷,“自己親爹被關起來了,喬伊部長還有心情笑得出來?”
喬伊笑笑,“恕我直言,各位還沒有那個本事讓我亞伯拉罕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