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表現的確是很能說服人。
元子青沒有閉上眼睛,而是一直看著眉畔,用目光告訴她自己沒事。
其實他在心裡已經將曲寬給罵了個狗血淋頭。他之前只是說喝藥的時候可能會有一點“小小的狀況”,元子青對此也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而且……他之前明明說過不讓眉畔過來,結果一隻人參就讓他改口了!
好在只是痛了這麼一次,緩過來之後元子青看上去跟平時也差不多。但壞訊息是……這藥一天要喝三次。
“每次喝藥都會這樣麼?”眉畔忍不住去找曲寬,“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
曲寬伸出一隻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我是大夫,治病的事聽我的。”衝著那支已經被他收下的人參,他倒沒有說“不相信我就別治”的話,只是加重了語氣,“我希望以後不會再聽到這樣的質疑。”
眉畔臉色一白,“世叔,抱歉,是我失態了。”
“我早說過,讓你迴避治療過程,是你堅持要留下。小眉兒,你要知道,這世上哪件事想要成功都不容易。有時候能吃這些苦,反而是幸事。”曲寬語重心長的道,“你決定來找我時,就該知道。”
“是我想差了。”眉畔這才心悅誠服的道,“世叔莫怪,我只是……關心則亂。”
曲寬卻緩了臉色,含笑道,“你已經很不錯了。”
的確,相較於那些一覺得出了問題就大吵大鬧,不管怎麼說都聽不進去的人,眉畔已經相當好了。
在曲寬的行醫生涯當中,不知道多少次見過這樣的家屬:在你徵詢他的意見時,十分大方的表示“請大夫自己安排就是,我們絕對相信你”,然而當治療中出現爭議和分歧時,他們又會第一個跳出來,指責做大夫的不負責任,草菅人命。或者不管你怎麼叮囑他都連連點頭答應,回頭卻從不遵照醫囑行事,病情惡化之後又到處宣揚“庸醫誤人”。
儘管眉畔能聽得進去曲寬的話,但每次看到元子青喝藥之後的反應,她還是覺得揪心不已。最關鍵的是她根本想不到辦法來替他緩解——痛苦只是一瞬間,在那一瞬她就算說話元子青也聽不見,而過了那一瞬,也就沒必要再說了。
她原本想的安慰他,鼓勵他的打算,全都沒用。
曲寬不知道在忙什麼,除了一天三次親自替元子青熬藥之外,就不再管了。所以眉畔很快發現了自己新的作用:藥喝得越來越多,元子青的身體卻彷彿越來越糟糕,不得不臥床休息。而眉畔可以陪著他說說話,讓日子不至於太過枯燥無趣。
就在這樣的日子中,曲寬制好了需要的藥,最後治療的時刻終於要到來了。
眉畔被趕出了這一進院子,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她心中比待在元子青身邊時更加焦慮。即便曲寬不讓她進屋,也要受在外面。
曲寬面色嚴肅的將手裡的藥碗遞給元子青,“喝下去吧。”
元子青沒有發問,接過來之後也沒有任何磨蹭,將一碗藥全部灌了下去。
甚至沒等他將藥碗放好,渾身就抽痛起來,讓他忍不住蜷縮起身子。但就是這樣的疼痛,卻沒有讓如之前那樣眼前發黑難以思考。恰恰相反,元子青覺得自己冷靜得過分。
他聽到曲寬的聲音,“挺直背,我要給你扎針了!”
元子青咬著牙,努力的挺直背。但在曲寬眼裡,卻還是像個弓著身子的蝦米。他只好上前一步,在元子青背後一拍,強迫他坐直。
這一下出乎元子青的預料,他沒能忍住疼痛,“啊”的一聲慘叫出來。
雖然他立刻又重新咬緊牙關,但門外的眉畔還是聽得渾身一抖。
這時候莊子裡的人多半都知道這院子裡在幹什麼了。行雲也陪在眉畔身邊。不過眉畔現在什麼都看不到,聽不到,感覺不到,只覺得一陣陣的焦灼從心底往上蔓延,讓她坐不住站不穩靜不下心。
再聽到元子青這一聲慘叫,如果不是行雲及時抓住她,眉畔可能就要闖進去了。
“姑娘,姑娘……曲神醫說過,這時候闖進去有可能驚動他,功虧一簣啊!”
這個提示起了作用。眉畔轉過頭來,一臉茫然的看著行雲,過了好一會兒眼神才漸漸恢復清明,“對,對。不能進去。”
她在外面緊張的時候,屋子裡也正到了關鍵時候。曲寬咬緊牙關,一根接著一根的金針扎進元子青的身體裡。
元子青一開始還能保持清醒,但逐漸的,那種非人所能承受的疼痛就將他整個淹沒,只能保持住靈臺一線清明,放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