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了無生息地躺在我眼前,還是教我受到不小的衝擊。
對於近在眼前的死亡,我始終做不到蕭的無動於衷。
善也好,惡也罷,生命都是平等的;任何一條鮮活的生命的逝去,都值得一場無聲的禱告——僅僅出於對獨一無二的生命的尊重。
我輕輕放開了蕭的手,朝著百里逐鹿的屍體走去。
“你做什麼?”一個男人立刻將手中的衝鋒槍對著我惡聲惡氣地呵斥道,似乎是以為我有什麼危險的舉動。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在百里逐鹿身邊蹲下,默默地將他歪在一邊的腦袋扶正,在他胸口劃了一個十字。
“喂!老子在跟你說話沒聽見啊!”見我不理不睬,男人惱羞成怒似的增大了音量,由於背對著他,我不知道他是否做了什麼讓蕭不悅的事,但是在我接下來繼續替另外幾個倒地的屍體蓋上眼簾時,蕭她們已經不約而同地發動攻擊——只一個眨眼的功夫就將那幾人的武器卸下。
等我站起身轉過來時,看到的就是與之前截然相反的情景——那幾個男人雙手抱頭蹲在地上,而我的小夥伴們正端著衝鋒槍指著他們。
“呃……”我無語地看了看洋洋得意的墨墨,興致勃勃把玩著槍管的吳放歌,最後對上蕭深邃的目光。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她忽然展顏一笑,隨即收起笑容,對著那幾個男人冷聲問道:“第一個問題,你們是誰的手下?”
“打死都不說!”一個男人甕聲甕氣地嚷了一句。
蕭冷笑一聲,輕釦扳機,將他腳邊的地板掃了一個洞穿,木屑四濺,男人尖叫得猶如被拔了毛的公雞。
“我們是成哥的人!”另一個男人見勢不對,立刻識相地回道。
“第二個問題,武器是哪裡來的?”蕭馬上丟擲了第二個疑問。
“都是成哥和強哥交給我們的,至於來源,我們也不清楚,真的!”先前回話的男人搶著回答,另外幾個人也附和著,點頭如搗蒜。
“很好,第三個問題……”蕭勾起了唇角,話才說了一半,突然將手中的槍對著門口。
我連忙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孫敬成領著一群人站在門邊,臉色陰沉,而他身後的人中,一半擁有武器——另一半,則全是異能者。
也不知他是怎麼脫身的,但我明白,百里逐鹿身歿之後,基地首領的位置不出意外就會是孫敬成接手。
一觸即發的冷峻局面在他突兀的笑中消弭於無形,他朝身後擺了擺手,那些人放下了端著武器的手臂。蕭不動聲色地跨步到我側前方,同時很給面子地將手中的槍扔在地上,墨墨與吳放歌也跟著照做。
就聽孫敬成大笑著拍了拍手,立即走出幾個男人進屋處理,而他也很自然地走近我們,以一種熟稔的語氣寒暄:“對虧了幾位大力襄助,替我解決了百里這傢伙,我們基地能夠擺脫這個獨=裁者,幾位實在是功不可沒啊!”
對於他的拉攏和試探,蕭並不打算接招,而是冷冷地回絕了:“我們明天就會離開,所以你不需要多費心思,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想必孫敬成也清楚,我們雖然是血肉之軀,抵擋不了荷槍實彈的熱兵器,但是我們的實力也不是任他搓扁揉圓的軟柿子——身為一個合格的領導者,就要具備審時度勢與衡量得失的能力;與我們發生衝突決不是一個好主意,只要他還在意自己的威望和積累,就不會出此下策。
蕭也是篤定這一點,才會這麼不假辭色地拒絕孫敬成;因為對這些野心家來說,他們更能接受直截了當的甩冷臉,而不是笑容滿面地放暗箭。
果然,蕭的回答讓孫敬成放下心來,笑容愈發滿意,絲毫不介意我們近乎無禮的態度,甚至還很熱心地提出要為我們提供一些食物水源以及詳盡的地圖——不管他是虛情也好假意也罷,送上門的東西我們自然是照單全收。
第二天將要離開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來那個給我示警的女人,趁著等待孫敬成應承的食物送來的時候,我來到那棟別墅前,抬手摁響了門鈴。
聽過我的來意,開門的女人露出一抹混合了悽楚、悲憤乃至嘲諷的笑容,隨後冷淡地說道:“她死了。”
我不可置信地捂住嘴,一時之間難以反應過來,只是呆呆地看著她,腦海裡卻無法分析那三個字的排列組合。
她抿了抿嘴唇,再次重複道:“她死了!就在昨晚,自殺。”
“……為什麼?”好一會兒,我才聽見自己的聲音從乾澀的嗓子裡擠出來,怪異到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