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被世人遺棄於戰火煙塵中,更何況是之前那四大皇朝?故此,柳因舟等人惟有竭盡全力整理修撰現有的資料,將無法無據可考的史事人物皆以輕描淡寫的方式略過,留待後人補遺。
滎頡在位十二年,一直勤於政事,不僅堅持輕徭役薄賦稅、大力發展生產的政策,且極重人才培育,每年都從國庫中撥款,在各州縣增建學堂,援助一些家境貧困的好學子弟。重設的科考制度嚴格清明,不少被後人稱道的名臣名將便是在此期間紛紛初露鋒芒。
滎頡駕崩時,享年七十,諡號開元聖帝,舉國同哀。
此後,帝女芳蹤絕。
旦禧皇朝在經歷了一千年的安定繁華之後,最終難逃皇權分裂的命運而被改朝換代。
天下再起紛爭,百年後終成三國之勢,分為驕陽、邐星及裁月。
此三國因國土各俱優劣,國力不分仲伯,遂互定和平盟約,倒也相安無事地共享了幾代平和穩定的日子。
然而,據《千禧記》所載,昆華歷六二九二年,邐星國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大災難。先是宮中爆出一樁驚天動地的大丑聞,令朝廷上下人心浮動。而後,杜州、儋州、騰州、晁州及青州等五大州府同時出現大片瘟疫,幾日之內,數百萬人及上千萬的牲畜先後不治而亡,舉世為之震驚!不久,又有騰嘉王起兵造反,逼進宮城。眼看宮闥欲染血,幸而,天現萬丈霞光,嬉司之女嬗司降臨人間,與帝同行……
同年七月,驕陽國的鎮南軍勢如破竹,接連攻下邐星國那幾成死城的五大州府。
東樂平原上,兩軍對陣,邐星國的堇羲帝親自率兵迎敵。
此役中,乾弓開,坤箭穿心,媐婣結散,前塵重現。魑離刀主以命誓情,魂歸幽冥,嬗司悔之不及,堇羲帝心灰意冷,下旨回朝。
十年後,裁月國舉行月慶天禮,嬗司登上女帝之位,改國號為太黎。次年,左相祁夜枵被冊封為空冥帝君,與她平起平坐。
……
昆華歷六 四零九年,驕陽國與邐星國一同併入太黎疆域,至此,四方複合。
在女帝統治下的太黎皇朝,年年風調雨順,天下百姓安居樂業,社會繁榮至極,呈現前所未有的盛世景象。
只可惜,當女帝退位,與四位帝君一同遠赴海外後,新帝僅執政十四年,就將皇位主動禪讓予他人。百年之後,皇族內亂,皇朝政權四分五裂,群雄並起,戰火再燃,由此緩緩揭開了燕丹、郅高以及南陵三國鼎立的序幕。
所以,顏初靜對於嬗司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她不僅是太黎皇朝的開國之帝,還是神女嬉司的後裔,擁有呼風喚雨、移山平海、逆轉乾坤的無上法力……
過去每每在書中看到她的事蹟,顏初靜總忍不住浮想聯翩,神遊萬里。
說實話,顏初靜之所以修煉蜜意經,後來又對連尊的出現半信半疑,多少還是因為受了那一本本正史的影響,否則一個在科技時代生活了二十幾年的無神論者,如何能夠坦然接受這些神話一般的存在?
“為何引我來這?”聽到此樓曾是嬗司隱居之所,顏初靜心中既驚又喜,不禁再次打量四下,更覺處處透著不凡。
大火不假思索地道:“你是唯一能入此地的人。”
她一怔。
“此島與世隔絕,千萬年來,只有神曇一脈可破天禁而入。”不待她發問,他已緩聲道來,語氣低沉,隱隱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神曇一脈?”顏初靜愈發不解,沉吟道,“可我只是個凡人……”
他眼裡流露出淡淡笑意:“娘娘的預言是不會有錯的。”
顏初靜微闔幽眸,輕輕撫摩長椅扶手,白皙的手指微微流轉著瑩瑩玉脂一般的光澤:“什麼預言?”
“以後,你自會明白。”
暮色將臨之際,小火摘了一籃子果子回來。青的、粉的、紅的,一個個汁水清甜,果肉或脆或軟,吃到嘴裡,既解渴又能充飢。
顏初靜食至半飽,便住了手,問大火能否上樓瞧瞧。
大火點頭。
二樓是寢室。
素竹床上,冰蠶絲帳輕渺如霧,一塵未染。
左邊有一妝臺,臺上擺著一把翠色通透的玉梳子與一面白水晶鏡子。那鏡子,一眼望去,似蒙著白煙,朦朦朧朧,但待人一走近,卻照得個纖毫畢現,甚為奇異。
右邊臨窗處的几案上擱著一塊紫色的花型鎮紙,鎮紙下壓著一張素白紙箋,箋上寫有一行飄逸欲飛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