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十三娘出門,陣仗不小,丫鬟婆子護衛,十幾號人,就是防著被衝撞了。可架不住有心算無心,姜春花安排的這些人慣常幹些燒殺擄掠的事,手裡都是些鬼蜮伎倆。
她把一個跟著孫子去打過幾次泉水的小廝安排了過去,理由光明正大,給帶個路。有錢能使鬼推磨,一個在莊子裡伺候的年輕小廝,這輩子能見過幾個錢,還是無牽無掛的,最好收買不過,許了他大把錢財,再許諾助他改頭換面遠走高飛,就答應在護衛水裡下藥了。
到時候劫走姜十三娘,再把在場的人都滅了口,拖延施救的時間,而她的人也會向姜十三娘透露是為報復齊國公。齊國公生性囂張,恨他的人多如牛毛,如何能疑到他們身上。等姜十三娘失了貞潔,又是被她孫子救下,除了孫兒,還能嫁給誰。娶了姜家的女兒,孫家所有困難都能迎刃而解,甚至更上一層樓。
在她的設想裡,這時候別院差不多該因為姜十三娘遲遲不歸亂起來了。姜春花凝神靜聽,風平浪靜,計劃失敗了嗎?想到這裡,姜春花心悸如雷,她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虎口。
砰一下,房門被一腳踢開,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心裡有鬼的姜春花直挺挺的坐起來,待看見臉色鐵青的齊國公,對上他肅殺的雙眼,姜春花如墜冰窖。
金老夫人渾然不覺大禍臨頭,放下茶杯妝模作樣的抱怨,“這時候還沒回來,死丫頭跑哪瘋去了,果然丫頭片子沒良心,算了,讓人去看看,別是出了什麼事。”
佟媽媽心裡也擔心,姜十三娘乖巧懂事,萬不會胡來,別是出岔子了,聞言便要去安排。剛抬了腳,便聽見外面一陣抽氣驚叫聲。
金老夫人年紀大,耳背還不覺,佟媽媽聽著喧譁聲越來越多,心頭髮慌,小跑著出去。與進來的齊國公撞了個正著,待見他手裡拖著個血淋淋的人,嚇得往後踉蹌幾步,險些一口氣喘不上來,愣在原地。
“你幹啥!”金老夫人見佟媽媽喝醉了酒似的的倒退,不悅,皺著眉頭一看,倒抽一口涼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齊國公冷冷看著她,將手上的人甩到金老夫人跟前。金老夫人驚叫一聲,縮起腳爬到炕上,抖著手尖叫,“你做什麼!”
“母親自己認下的好親家,你認不出嗎?”齊國公陰沉著臉,字眼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
金老夫人雙目茫然,“什麼親家?”壯著膽子伸頭一看,從那滿是血汙的臉上終於找到幾分熟悉的輪廓,登時,頭髮都要豎起來,“春……春花……你怎麼她了……”
齊國公一步一步靠近,金老夫人不由自主的往牆角縮,只覺得兒子每一步都踩在她心口上似的,“她找了幾個人渣打算作踐十三娘,好讓她孫子英雄救美,逼著我們家把女兒下嫁。其中少不了娘你的幫助,否則十三娘怎麼會出門,她怎麼能把內應安插進去,殺光了護衛,劫走十三娘。” 姜春花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齊國公在戰場上什麼人沒見過,死士的嘴都能撬開,更何況一區區姜春花,沒一會兒功夫,就把來龍去脈審問出來,還知道等十三娘出了事,金老夫人答應撮合,回報就是一張金子打的床。
“殺人!”金老夫人滿臉驚恐,連連搖頭,“怎麼會,她說是讓人嚇嚇十三娘,讓阿華救人。”
齊國公眯著眼打量驚慌失措的金老夫人,以金老夫人智商,姜春花的確能把她耍的團團轉。他是不是該慶幸,他親孃沒喪心病狂到幫著別人糟蹋親孫女,可三娘呢?想起那個素未蒙面的女兒,齊國公便覺得愧疚排山倒海襲來。三女兒不是正常夭亡,她是被人活活扎死,那麼小的一個孩子,怎麼下的去手。
“那三娘呢?”齊國公直直看著金老夫人。
金老夫人悚然一驚,腦門上盡是汗珠,她目光遊移,磕磕巴巴道,“三娘,好端端提三娘做什麼?”
齊國公用腳尖踢了踢一灘爛泥狀的姜春花,譏笑,“她什麼都說了。”
金老夫人駭的面無血色,只有眼珠子不斷動著,好像在思考該說什麼。
齊國公就這麼定定的看著她。
“我不能讓你絕後啊,人都笑話你,你再有本事又有什麼用,沒養兒子,不都是白搭!”說著說著,金老夫人振振有詞起來,她還不是為了兒子好。
齊國公指了指金老夫人,怒極反笑,“瘋子!”
金老夫人想不到兒子居然會這麼說她,心中大慟,淚如雨下,“老二,我是你娘,是你親孃!”
“你用針扎我女兒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是我娘,那是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