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之類的評語,卻一個個好奇寶寶一般地望著野人手中的手機,以及我此刻手裡高舉的一張A4紙,上書:賣藝。
野人關了手機走向我,一張臉煞白煞白,還冒著虛汗。
我揚頭看天,不對啊,今日是大晴天,按說太陽地裡走一圈,人應該紅光滿面才是,不應該嘴唇虛青啊。
“沒、有、下、次、了!”他動著嘴唇對我說。
“野人害羞了?”
他不理我。
“沒關係,青山疼疼你,你下次再做,做著做著就習慣了。”
……
人群到位,我舉出一罐口香糖,這其實只是預熱。
“大家想不想看人嘴裡長泡泡?”我高聲問。
此時大家都還很樸實,站在原地,衣色有深有淺,各自擺擺雙手,叫:“無趣/不想/不看也可以/其實看了也不會長塊肉/能不能來點新鮮的……”
這還不新鮮?我頓時失語。
緊跟著就聽有人不大不小聲道:“人家小娘子拋頭露面就挺新鮮的,沒事叫個什麼勁!”
“你怎地看出是小娘子的?”馬上就有人問,“我還道是位小哥。”
“這你就不懂了吧,”先前那人笑眯眯,“小哥身子板是平的,小娘子才是前突後翹,珠圓玉潤的。”
“不說還真沒瞧出來,”又有一人插~進話,“這小娘子也忒可憐,景氣不好,守著夫君還要出來跑江湖……”
“你怎知那(啞子)……是他夫君?”便又有人問。
“這還用說,不是他夫君,難道還是他親爹?”
“呸!!是兄長不行嗎?”
“兄長看著人家兩眼發直嗎,還一副神魂顛倒、色迷迷模樣……”
野人色迷迷?!
我猛地回頭——野人的確正站在邊上看我,見我回頭,天生就上揚的唇角更不修飾上揚了兩分,眼中還帶著幾分期許。
最近野人確實是開朗了,聽見身邊人講這種不著邊兒的話都能面不改色,反倒笑得不緊不慢,我若不瞭解他,會以為這笑出自他真心。
偏偏我卻知道,他笑得一點都不由衷,充其量,只是到矇騙我的程度。
自從出了野人谷,他為人處事漸漸正常,但作為代價,是他一瞬間虛偽了很多。
我想好好開解他,又摸不到他心結在哪,只能想盡辦法氣他、激他、或是逗他開心。
像這時,我嘴裡噼裡啪啦吹泡泡,野人眉目溫潤,看著我,神色如常。
他應當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嚼口香糖的情形,我那時給他最後一粒甜橙口味,又不甘心,湊到他唇邊與他搶那滿嘴香得誘人的橙子氣,他的舌頭很軟,口香糖不知去了哪裡……直到我的門牙嗑到他的嘴唇,我才驚覺,那口香糖早被我吞下了肚子。
人群處再次響起議論:“這小娘子也太欺人了,弄個白糊糊的東西在嘴裡,就算完了?”
隨即有人替我辯解:“那是泡泡。”
“泡泡有啥了不起,”一人道,“看我拿口水給你吹……”
因此,無論時代退回到哪裡,無聊的人士,尤指男人,總是能學會一兩項無聊又特能顯擺的絕技,例如拿口水吹泡泡。
我見形勢轉移,不由自主再去看野人。
他正站在陽光下,與身邊的村民對比,白衣無奇,卻偏偏對比下顯得人長又瘦削。我喜歡瘦人,但野人最近像得了厭食症一般吃什麼吐什麼,我總覺得他瘦得有些營養不良。
此時幾個NPC移了步子回家煮飯(純屬猜測),我警覺,顧客在流失……於是急忙轉身跑向樹邊一堆道具,翻出一張A4紙,用那絕對拿不出手的繁體字急速寫:
一飛沖天。
A4紙被我舉高手中搖晃——咦?這回野人愣了愣。
眾人中他離我最近,當然也就最先看見了那四個字,當即,皺了眉,向我走來。
“野人礙…”樹蔭下,我對他諂媚地咧著嘴笑。
野人微微回笑,伸手理理我頭髮,順便摘下我夾在耳朵邊上的記號筆,拔開筆帽,拉過我的手,寫:你賣藝呢,還是賣我呢?
“是記號筆啊!!”我趕緊抽回手,“你個死野人——很難洗的!!”一邊用力搓乾淨手背,“下次再這樣,罰你晚上伺候我洗澡!!”
野人發愣,瞬間反應過來,神速拉過我的手,迅即又加上幾筆。
“野人礙…”我趁機上前摟住他的纖纖腰肢,然後嚎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