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座改裝過,很軟,坐著並不是太顛簸。
不知道是因為早上被自己說了話太多還是因為路上灰大,林城步沒有開口說過話,眼睛一直盯著前方。
元午也在騰雲駕霧的感覺中沉默著。
車開出土路之後,林城步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憋死我了。”
“看來會呼吸這種設定不太科學啊。”元午說。
“我先往市區開吧,”林城步說,“那個廠在哪兒你想起來了嗎?”
“不在市區,”元午皺了皺眉,轉頭看著路邊,“大概是北郊吧,我猜。”
“你猜?”林城步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寫的還用猜?”
元午沒說話。
是啊,自己寫的,為什麼要猜。
為什麼?
就連這個猜測,他也並不完全確定。
他低下頭拉了拉帽簷,盯著邊鬥裡的腳墊,不想再繼續說話。
腳墊也是很酷的黑色,而且很乾淨,不是剛洗過,就是很久沒用過了。
應該是剛洗過吧,他的目光從腳墊移到了車門上,車門裡面也很乾淨,能清楚地看到上面幾個灰色的字母。
元午突然覺得一陣呼吸急促,喘不上氣來,心跳也一下跳得眼前的景物都跟著開始抖動。
“停車!”元午拉下口罩,啞著嗓子喊了一聲。
“怎麼了?”林城步馬上減了速,轉頭就看到了元午已經失去了血色的臉,“你怎麼了!”
“停車。”元午的聲音低了下去。
林城步把車停了下來,都沒來得及靠邊。
元午跳出了邊鬥,拔腿就往回跑。
第7章
“你去哪兒!”林城步跟著跳下車,追了過去。
元午跑步一直很牛逼,有耐力也有爆發力,加上不知道是被什麼嚇著了,這會兒跑得跟快進似的。
林城步跟在他身後只跑了幾步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追得上,但還不敢停下。
元午跑的方向是碼頭,雖然知道他怕水不可能去投河,但旁邊就是各種雜木林,萬一他跑去撞樹呢……
就在林城步實在跑不過他,有一種拿石頭對著他砸過去把他砸暈了停下來的衝動時,元午突然停了下來。
停得很急,完全沒有預兆地就那麼停了,以至於他猛地跪下去時膝蓋在泥地上留下了長長的擦痕。
沒等林城步加快速度跑過去,他已經一頭磕了下去,就那麼弓著背伏在了地上,林城步頓時覺得自己腦門兒和膝蓋一陣發疼。
“元……”他衝過去,在元午名字脫口而出的瞬間及時地剎了車,“你怎麼了?沒事兒吧?你沒事兒吧!”
“沒事就吃溜溜梅。”元午伏在地上,聲音很低地接了一句。
“什麼?”林城步愣了。
“真討厭這個廣告。”元午說。
“你……”林城步伸手想要去扶他,但手快碰到元午胳膊的時候又停下了,最後一次碰到元午時被打出的鼻血還在他心裡流淌,“想喝水嗎?”
元午沒有說話。
“後來呢?”楊輝叼著半根菸半張著嘴,問完之後煙掉進了前面的啤酒杯裡。
“沒什麼後來了,”林城步低頭看著手裡捏成團的紙巾,“他回船上去了,也不說話了。”
“不說話什麼意思?”楊輝問。
“就是不說話,我感覺我說話他也聽不見,”林城步輕輕嘆了口氣,“好像跟我不在一個空間了似的……”
“靠,”楊輝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操!”
林城步看著他把嘴裡的菸頭吐出來:“我是不是把事兒搞砸了?”
楊輝重新倒了一杯啤酒之後才看著他:“你沒在那兒陪陪他?”
“陪了一夜,早上我才回來的,”林城步說,“他睡著了,我怕他醒了看到我會出什麼事,就先回來了,一會兒我再過去。”
“別再開他那輛挎子了。”楊輝說。
“嗯,”林城步擰著眉,“其實他看到車的時候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我後來檢查了一下,邊鬥那兒有噴上去的字。”
“什麼字?”楊輝問。
“I'm feeling good。”林城步說。
“什麼?”楊輝沒聽懂。
“我感覺很好,感覺正好之類的。”林城步喝了口啤酒。
“你還感覺很好?”楊輝有些吃驚,“你心挺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