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現在荀彧不在,所有壓力不得不由唐薇一個人面對。作為朋友,她怎麼可能不在這個時候幫唐薇一把呢?
蔡嫵鄭重地點點頭應下郭嘉這句:她覺得今兒一晚上,郭嘉扯的全是廢話,也就只這一句說到她心裡了。
第二天的時候,蔡嫵一早就從家裡爬起來,用膳後趕往荀彧府上,可是到了大門處,門房管事卻只是對蔡嫵歉意的笑:“實在對不住,蔡夫人。我家夫人這幾日感染了風寒,不宜見客。蔡夫人,您請回吧!”
蔡嫵先是一怔,緊接著端了笑容眨眼道:“染了風寒?可算嚴重?請大夫沒有?我學過幾天醫術,去看看無妨。”
管事僵著臉,苦笑地看著蔡嫵。眼神謙恭而感激,手勢卻是強硬又執拗:“勞蔡夫人掛問,我家夫人已經看過郎中。大夫說只要安心靜養便可。蔡夫人請回吧。”
蔡嫵很想說一句:“我不回!我知道她是擔心會連累我們。我們自己都無所謂,她在乎什麼?”可是話到嘴邊,蔡嫵又生生嚥了下去:唐薇是個驕傲人,她不需要任何的同情。她自己聰明剔透,什麼事都清楚明晰。可這回,她卻自己關上了府中大門,連朋友都不肯招待。謹小慎微的模樣讓蔡嫵看了都心疼。
能讓這麼驕傲的女子低眉斂目,俯首垂眸的,不外兩件事,一曰:愛情。二曰:政治。唐薇不湊巧,兩樣都趕上了。
蔡嫵佇立在門前,靜靜地站了好一會兒,才失落地嘆了口氣,有些發呆地看著門房說:“去給你們夫人回報吧。就說……就說……蔡夫人來過,久候不見人至,已經走了。”說完蔡嫵當真回了身,滿臉惆悵地步上了車駕。
管事看著她遠走的背影,嘆了口氣,回過神,無奈地往院中找唐薇回報。
等到他把蔡嫵轉述的話說完,唐薇也是低下頭,臉色莫辨幽幽輕嘆道:“這時候還能不顧旁人眼光,頭一個來府上拜訪的也就只奉孝他們家了。”
嘆完氣,唐薇微微抬起頭,眼看著許都:也不知道許都現在情形怎麼樣?德陽殿那事,後續到底如何了!
後續如何呢?反正荀彧這裡跟曹衝預料的差不多,沒什麼大事。除了曹操出殿門時扭頭深深地望了荀彧一眼外,曹操基本就沒了其他表示。甚至他把幾個搞不清狀況,打算在殿門口處刺荀彧幾句的幾個喉舌給狠瞪了幾眼,無聲地阻止了一場莫名其妙的硝煙之爭。
但是劉協那裡就不怎麼太平了。
在金殿之上,裝夠了昏聵與虛偽,回到伏笀的宮殿,劉協就躺倒在了榻上。舀一隻手臂遮住眼睛,沉默不語。
伏笀屏退眾人,看著劉協,心頭五味雜陳:這是她的丈夫,本該是天底下最尊貴的男人,如今卻……
伏笀走上前,無聲地握住劉協垂在榻邊的手臂,像個母親撫慰受傷孩子那樣輕輕地撫拍著劉協。劉協一轉身,把腦袋靠在了伏笀膝上,臉埋進身邊女子明黃的衣料裡,聲音悶啞地說道:“他們向朕跪諫……讓他封公!”
伏笀動作僵了僵:她已經聽說了這事。公國一開,就是亡國前兆。他明明知道,卻不得不為。有心無力,大約如此。這些年他雖盡力與曹操周旋,斂盡了一身鋒芒,學會了隱藏殺機,卻也奈何不得人命有盡,昔日追隨其出洛陽入長安的那一干老臣已經漸漸調令,剩下的……多為曹操提拔。
劉協他很聰明地在與曹操妥協與鬥爭中尋求了平衡點,硬是在從曹操手底下保全了一批忠於大漢的臣子。
可實際上……今天的事情卻告訴他……或許他保全的一部分人裡,有些人,骨頭並不是太硬,他們也會迫於壓力低頭變節,他們也會迫於形勢,對他不忠。
伏笀收緊了手臂,把劉協環在懷裡,眸光閃爍地望著他:她從小跟他一起長大。她十五歲嫁給十一歲的他。看他從懵懂少年長成英俊青年,看他從不諳j□j到痛失所愛。看他從輕狂意氣到早生華髮。二十年,眼前這個男人,整整佔據了她二十年的生命。對於他這樣的處境,她實在是……心疼的緊。
劉協沒有在說完那句話後就沒再開口。他靜靜地在伏笀膝上呆了一會兒,就直起身,目光又恢復成一派清明之色。
“陛下。”伏笀隨著他動作抬起頭,“陛下想如何應對?”
劉協輕輕眨眨眼,對伏笀安撫地笑了笑,沒有直說,只是道:“總不能讓祖宗基業斷送在朕的手裡。”
伏笀聽到這意料之中的回答失落地垂了眸:自從董妃事情發生後,劉協就很少在他的后妃之中提到前朝之事。可能,他只是不想再又一個無辜女子被莫名其妙的牽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