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曹昂有不解之處特來請教先生。”
郭嘉上上下下仔細端詳了會兒曹昂,把曹昂看得侷促地搓手時,才瞭然輕笑道:“是要問我……為何不攔著主公嗎?”
曹昂很實在點點頭:“先生,您難道看不出我軍與南征之事上的劣處嗎?”
“看出又如何?看不出又如何?大公子,主公掌兵多年,你以為主公會當真不知道此時南征,時機並非最佳嗎?”
曹昂一愣。
郭嘉輕嘆了口氣,轉過身語氣幽幽地問道:“子修覺得,此次征戰,勝算幾何?”
“不足四分。”
“可嘉卻以為有六分,甚至更多。”
“嗯?六分?甚至更多?”曹昂不解地看著郭嘉,滿腦門問號。
郭嘉扯了扯嘴角一手遙指北方:“想想龐士元剛才的舉動。謀事莫若謀人,大公子,不要把眼光只侷限在鄴城之中。”
曹昂眼睛一亮:“先生是說……”
“嘉可什麼也沒說。一切都是大公子自己揣摩出來的。”郭嘉眨眨眼,目露狡猾。
曹昂立時會意。看看四周後,壓著聲音關切地問郭嘉:“先生這月告假?可是家中有事?聽說先生將去東萊遠行?那……這隨軍之事……”
“隨軍之事,自然有主公定奪。”郭嘉扭過頭,看著曹昂語重心長,“大公子,你要記得,你現在是大公子。只是大公子。”
曹昂心神一凜,立刻肅其面容對郭嘉拱手:“先生教訓的是。昂受教矣。”
郭嘉淡笑了笑,仰起頭,手捏上鼻樑,聲音帶了絲疲憊,跟曹昂揮揮手:“大公子,軍務繁忙,大公子身上擔子不輕,還是趕緊回去吧。”
“平時若有空閒,多陪陪家人也不錯。”
曹昂被他話先是搞得一頭霧水,不明白怎麼一向放浪形骸的郭嘉會忽然冒出這麼一句正經嚴肅規勸。這不像他風格,他不是該說:要是沒事,就請我去某某某家酒肆喝酒嗎?
曹昂困惑地搓搓手,待看郭嘉表情不像玩笑後立刻受教點頭:反正父親早都說了,奉孝先生的話是要百分之百聽的。他既然都這麼說了,即便不是軍機政要,那我也還是記下吧。
曹昂好學生狀地恭聽教誨,然後側過身目送郭嘉離開。等郭嘉背影走遠以後,曹昂才漸漸地回過味來:還是不對呀,好像先生他……好像到走了也沒告訴我他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他又是因何告假的?扯了一通,他都是揀他想說的說。對他的問題,還是在避重就輕呢!
曹昂很鬱悶,這位剛被說教了的“厚道人”面對這樣被繞了的狀況只能很不甘願的承認:即使鍛鍊這麼幾年,可以妥妥地壓制住司馬脀、郭滎、龐統等人,可是面對連他老爹都沒轍的郭嘉,他還是火候不到呀!
郭嘉回府的時候,蔡嫵已經讓人把之前收拾好的東西又重新放回了原處。從程昱找上門來那一刻起,她就清醒地意識到這一趟,他們走不成了。她要看海上日出的願望,恐怕註定落空了。
郭嘉進來的時候,蔡嫵已經抱著郭暘逗弄開了。小丫頭依在蔡嫵懷裡,一邊樂呵呵對著杜若“噗噗”地吐著泡泡,一邊揪著蔡嫵的頭髮,對杜若狐假虎威,張牙舞爪。蔡嫵看著懷裡的不知憂愁傷心為何物的小女兒,一時心緒複雜。
一旁杜若看著眉目柔和,目光眷戀的蔡嫵,心頭一陣酸楚。她轉到蔡嫵眼前,對著蔡嫵綻出一個勉強的笑意說道:“姑娘,累了嗎?要不換杜若來抱吧?”
蔡嫵低頭看了看郭暘,發現她沒啥特別反應,依舊睜著雙杏眼,對杜若吐泡泡。
“把暘兒抱出去玩吧。老憋在房間裡,一會兒工夫她就該厭倦哭鬧了。”蔡嫵把人遞給杜若,
看著杜若把郭暘帶走,轉彎不見了才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剛要回房,就聽身後郭嘉聲音響起:“怎麼沒在屋裡歇著?今兒的藥吃了沒?可有哪裡不舒坦?”
蔡嫵回過身,看著正不放心打量自己的郭嘉“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郭嘉幾步上前,一手攬住蔡嫵肩頭,一手握住蔡嫵的手,把人擁在懷裡往房間走:從蔡嫵昏睡醒來以後,他就發現他家阿媚手腳總是涼涼的。好像跟暖不熱一樣。他是既怕她受寒,又怕她受風,恨不能天天把她押在榻上,舀被褥捂了才好。
蔡嫵任他摟著:“只是想到之前這樣的話都是我說你的。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你會用這些來提醒我?”
郭嘉手一緊,合了閤眼睛以後跟蔡嫵像平日一樣笑言:“嗯?這個呀?這叫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