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大公子現在跟護食的小狗似的,鄴城上到三十壯年,下到足月奶娃,只要是男性,都被郭公子列為郭府不歡迎物件:這些人全部都是潛在的可能搶走他妹妹的人,要嚴加提防!
反觀郭家老二,這位小哥表現頗為耐人尋味。他既不跟郭嘉似的沒事就抱著郭暘表達下疼寵之情,也不像郭奕似的防賊一樣防著所有可能搶走他家妹子的雄性生物。郭滎在郭暘出世以後最常做的事,就是在抱郭暘時,蹙著眉頭一臉嚴肅,無比悲憫地瞅著自己妹妹看。要不是蔡嫵發現郭滎有時候會跟郭奕一樣,趁人不注意對著小郭暘親親,捏捏的,蔡嫵肯定以為這孩子是喜歡自己妹妹了。
可饒是如此,蔡嫵還是沒搞明白郭滎為啥就就對自家老么這麼個態度。在熬啊熬,熬了十幾二十天以後,眼看郭暘就要滿月,郭滎好像終於耐不住性子地爆發:在郭嘉他們不在的時候,跑到蔡嫵跟前,表情無比認真,態度無比端正地跟蔡嫵說:娘,我覺得有爹和大哥這樣的人在,妹妹將來不好找婆家。
蔡嫵一個哆嗦,眼瞅著跟討論國家大事似的告訴她這話的小兒子,半天不知道該接哪一句話:她其實該慶幸的。至少他們家還有一個腦回路在正規上的:好歹滎兒看出來他家姑娘將來可能存在的問題了。雖然……這擔憂也有點……過早了。
蔡嫵拍拍胸口,不斷自我安慰說:滎兒他說的對,他說的對。我不能打擊他,不能打擊他。
可是緊接著郭滎就來了一句:“所以,娘,您現在就該物色個好人家給妹妹,省的她將來真被大哥和爹爹給耽誤了。”
蔡嫵聽罷差點兒一腦袋杵地上,手指著郭滎:“你……你……”你了好一會兒不知道下一句到底接什麼好。
郭滎扶著蔡嫵的胳膊,邊體貼地給蔡嫵順氣邊無比“孝順”地回答:“兒子會幫娘一道物色的!放心吧,娘,滎兒肯定不辱使命,絕對好好把關,斷不會讓妹妹受一絲委屈。”
蔡嫵聽完只覺得胸口噎了一口濁氣,上不來,下不去,就在當中打轉:她錯了,她真的錯了。她剛才就不該以為小兒子會有正常思維的。從小到大,她家老二腦回路就根本沒跟別人在一條線上過。像郭奕這樣仇視妹夫的兄長尚可理解,但郭滎這上趕著挑妹夫玩養成的想法到底是跟哪個學的?她記得她沒教過他吧?
蔡嫵鬱郁悶悶地看著一家子各自忙活各自有理的人,覺得她這場月子真是過得空前的……雞飛狗跳!
等到好不容易郭暘滿月了。蔡嫵終於可以正兒八經,清清爽爽的梳洗一番,然後出門給自己放放風,透透氣了。結果大門還沒出去,孩子他爹領來一個讓她措手不及的人。
這人跟郭奕差不多的年齡,劍眉星目,樣貌俊朗,身礀挺拔。行動意態間自帶了英氣和儒雅。舉手投足裡滿是溫和與謙遜。
管迪這麼一張酷肖故人的臉龐就在蔡嫵毫無準備的時候,突兀地出現在蔡嫵的視線裡。把她驚的當場掉了手裡的茶盞。
“管……管……”蔡嫵聲音發顫,滿是難以置信地站起身,一把扶住身旁同樣表情呆滯的杜若,幾步上前到了管迪身邊,愣愣地端詳著管迪,好一會兒才抬起手,動作微抖地觸上管迪的胳膊,語氣複雜難辨:“你……是……迪兒吧?”
管迪怔了怔,先是被蔡嫵剛見他時的反應搞了一頭霧水,待聽到蔡嫵開口後,才微微鬆了口氣:其實剛才二姑母那種透過他看另一個人的表情他太熟悉了。就像當年,他初來潁川,面對祖父伯父也岳父時表情一樣。那種含著失落、難過、悲哀、懷念等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的眼神,壓抑得讓喘不過氣來。
不過好在二姑母清醒的時間很快,還沒等他感到不舒服,她就已經換上了長輩該有關愛和慈祥:“迪兒這些年……在潁川……過的可還好?”
管迪低頭笑了笑,帶著小輩特有的禮貌跟蔡嫵說:“回二姑母的話,管迪在潁川一切安好。”
蔡嫵微微點了點頭,神態依舊帶著些恍惚:“你母親……現在怎麼樣?身體可還好?”
“母親一向體弱,不過這些年經常勞動,到比原來在好了不少。湯藥針石已經不大用了。”
蔡嫵眼神略黯淡了些:雖然管迪的表達很委婉,但她常年跟家裡通訊,怎麼會不知道公孫琴的情況。所謂勞動,不過是每天來回跑到城門處等那一個永遠不可能在回來的良人罷了。十幾年如一日,冬夏無阻,雖沒有達成心願,但帶著這種執念來回奔波,倒是比原先養在深院裡的嬌柔夫人康健了許多。
一旁立在門口的郭嘉一見蔡嫵失落,立刻過來打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