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時辰後,天色漸亮。蔡嫵腹下疼痛越來越密集,漸漸超出她忍受範圍時,蔡嫵終於開始忍不住低聲痛呼,同時手抓著床單,冷汗漸漸濡溼小衣,杜若和穩婆一邊小心翼翼地扶著她換上乾爽衣服和床單,一邊安撫這讓她調節呼吸,緩解疼痛。
周媽端著一碗蛋羹榻上溫顏說著:“夫,先進點時吧。這會兒才算是剛剛發作,離真正生下來還有段時間,不吃東西會沒力氣的。”
蔡嫵一聽,心裡不由抓狂:什麼?五個小時了都還有段時間?老天爺,這是玩嗎?
她算是知道為什麼女生產的時候,男不準進產房了。吉不吉利她倒是不清楚,但是為他們安全這一塊兒倒是有考慮內。她現被肚子裡那塊肉折磨地已經有些受不住地想罵郭嘉了,要是郭嘉這會兒她跟前,下一波疼痛襲來,她很可能會忍不住咬郭嘉一口。
周媽見蔡嫵表情後,似乎也知道蔡嫵心思,小聲蔡嫵耳邊說:“夫,要是受不住您就別忍著,叫出來,叫出來讓老爺聽聽,讓他知道,您正為他疼著,為他受著呢。”
蔡嫵迷迷糊糊吃東西時忽然聽到這種提示,還沒來得及思考就緊著一陣疼痛難過,不由下意識脫口而出:“郭奉孝,混蛋!”
廳門口抱臂而立的郭嘉聽到這一聲怒罵後不由鬆了鬆一直緊握著的拳頭:都說女生產總是大呼小叫的,怎麼到了他家阿媚身上就沒聲響了呢?開始可把他緊張的不輕,等這聲很有蔡嫵風格的怒斥被喊出來以後,他才算微微舒了口氣。
於是年底來陽翟盤賬,順帶來榆山看妹妹給自己妹妹送點東西的蔡平進谷推門後,看到的就是自家妹夫眸光清亮,微低著頭,抱臂而立,一言不發地站
廳門口安安靜靜。不遠處臥房方向傳來他妹妹中氣十足的叫罵和期期艾艾的委屈聲,間或夾雜著一兩聲痛呼和帶著顫音的呻…吟。杜若和周媽正一盆一盆的往裡端熱水,然後又把一盆一盆把染成血色的汙水端出來。柏舟外廳處圍著他家先生一圈一圈的原地打轉,一臉擔憂焦急,不時偷眼瞧著自家先生,欲言又止。
蔡平見此情形,腦袋“嗡”的一聲:不是說到過年後一月份才生的嗎?怎麼這會就……不會出什麼事吧?想到這兒蔡平一急,也不及和招呼,三兩步到了郭嘉面前,抓著郭嘉前襟,沉著嗓子喝道:“怎麼回事?不是還沒到時候嗎?怎麼這就……”
郭嘉很平靜地拉下蔡平的手,眨眨眼睛望著蔡平,聲音因為長久不開口,有些發澀:“大兄怎麼來了?”
蔡平看了眼郭嘉,頓了頓,發現自己剛才好像確實激動過了,不由訕訕地言道:“年底來陽翟盤賬,順帶看看們。”說完瞧瞧產房方向,輕咳一聲,有些不太好意思伸手拍拍郭嘉,以過來的口氣跟郭嘉說:“也別太擔心,女生孩子都這樣。阿媚不會有事的。肯定不會有事的。”
郭嘉衝蔡平笑了笑,轉身對著柏舟說:“去給們舅爺沏茶吧。”
蔡平聞言神色變幻了一下:說笑呢吧?妹妹裡頭掙命呢,讓這當哥哥的有心思喝茶,腦袋進茶了嗎?
“不用忙活了。就這裡陪等著好了。”蔡平擺了擺手攔住真要泡茶離開的柏舟,轉頭對著郭嘉說了一句。然後就像剛才的柏舟一樣,開始踩著疾步地上繞來繞去。
繞了一會兒,蔡家哥哥抬頭,想了想當年陳倩第一次生產時自己那喜悅、忐忑、擔憂、矛盾的心情,聽著陳倩裡頭高一聲低一聲的痛呼,揪得抓心撓肝,就差拆牆扒窗往裡闖了看個究竟。再看自己妹夫這裡,好像這也是他頭一回當爹,心裡肯定也不比他當時好過哪裡去,於是蔡平很善解意地開始沒話找話,以期舒緩郭嘉的焦躁。
結果倆說了有一個時辰之多,蔡平發現眼前郭嘉思維清晰快捷,頭腦反應靈活如初,與他說話也有條有理,平心靜氣。不由火上心頭:……混蛋,妄妹妹家面前那麼維護,這會兒她受這麼大罪倒是穩得住啊。到底有沒有心啊?
蔡平這樣一想,臉色也隨即難看起來,狠狠瞪了眼自家妹夫,賭氣扭頭不再理他,自己那裡皺著眉頭揪鬍子。然後倆就廳門廊下各自沉默,只是不同的是一個身形極穩,門邊站著巍然不動;另一個則一臉擔憂,往復走柳兒。
等到日過中天,叫了一個上午的蔡嫵,聲音漸漸弱了下去,最後廊下只能勉強聽到的微微的痛呼聲,蔡平豁然抬頭,轉看著郭嘉:“從什麼開始發動的?幾個時辰了?”
郭嘉閉了閉眼睛,沒說話給蔡平比了個“六”的手勢。蔡平擦擦額角的汗,輕呼口氣,點著頭也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郭嘉:“還好,還好。六個時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