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進織機?怎麼改進法?”一個對此挺好奇的夫人很是困惑地問道。
蔡嫵回憶著上回來家裡時絮絮叨叨的那一通專業術語,眼睛眨眨後,舌尖一打彎,換了個通俗易懂的說法解釋給幾位夫人聽。解釋完還不忘在最後對比了下新舊織機的不同點,並且突出強調了新織機的經濟利益。她這經濟利益還沒說明透,一邊正跟旁人閒聊莊夫人就“唰”的一下扭過頭,眼睛閃閃地看著蔡嫵,低聲說:“德衡這個什麼時候能出?出來以後可得著人往我們家通知一聲。家裡布莊上要是都能放上這個……”
“那你和子廉就真樂**了。”蔡嫵嬉笑著接過莊夫人話頭,然後給莊夫人一個“我明白”的眼色,緊接著她又提醒道:“我可跟你醜話說在前頭。德衡那人,對錢財是沒什麼概念,他腦子裡除了關心那些寶貝器械基本上沒別的掛心東西。可你要是敢因為這個就真蒙他,讓我知道,可別怪我翻臉無情。”
莊夫人趕緊搖手:“怎麼會?慧儇你想哪裡去了,我們家就算有時候會瞞天過海賺點小黑錢,但再怎麼鑽錢眼兒裡也不能真算計子廉同僚?再說,德衡當初可是被子修和奉孝共同引薦的,哪個不長眼的敢欺負到他頭上?”
蔡嫵眨了眨眼,算是“勉為其難”地答應了莊夫人要求。
一邊幾位夫人見這邊悄悄話說完,也跟著繼續加入話題。結果就是在賞花會結束時,不光丁夫人收了幾木匣子的上好首飾,賣了些東城待開發荒宅荒地。連帶著蔡嫵都莫名其妙給馬鈞那些大發明小玩意拉了一批的訂單,而且還跟著郭照一唱一和忽悠人家幾個好玩的夫人姑娘,把馬鈞那科研怪人的“研究經費”給解決了。對此蔡嫵表示相當滿意,甚至在回去的路上牽著郭照的小手,很有母愛地抱著小姑娘猛親了一口,搞的小姑娘臉紅身僵,傻乎乎侷促了好久才反應過來自己義母這是興奮過頭,歡樂地有些衝動了。
賞花會之後,許都的高門豪邸開始正式投入分隔許都東城利益的行列。因著官家男人們大多在顧忌那些所謂的“與民奪利”,所以具體運作都是由後院女子主持,然後分派家奴實施,一時間東西城之間各家僕役來往不斷,互相之間應酬倒是不比他們主子少多少。
正式因為這些僕役管事們的不懈工作,許都東城各處以一種讓人驚訝的速度迅速翻新:修路、建宅、商鋪、飯莊、各個行業都在往這處地方聚集,甚至不少人已經打算在這之後該如何規劃此處的盈利分配,該如何疏通上下,如何走好關係。
蔡嫵當然也屬於其中之一的一個。她在每天忙活完家事後除了琢磨給郭嘉寫信,最大的樂趣就是聽杜蘅如何回報東城的狀況和酒肆的籌建:她以前倒是從來不知道她們家最有生意頭腦能在經營上管事的居然不是柏舟,不是杜若,而是被她授以廚藝的杜蘅丫頭。每次談到錢和吃食時,杜蘅丫頭眼睛亮亮,眉毛彎彎的樣子總讓她覺得有種喜感,蔡嫵猜這可能跟杜蘅小時候那段食不果腹,賣身換食的遭遇有關,所以這姑娘對錢物和吃的特別有好感。哪怕被柏舟他們嘲笑也已久不改初衷。
而和許都大半夫人搞“開發”的越來越歡樂的氛圍不同,在許都皇宮裡隨著外頭貴婦們越來越頻繁地動作,天子劉協心裡是越來越濃郁的擔憂:對於一個皇帝來講,劉協的經歷不可謂不波折。但就是曾經的波折經歷造就了他現在近乎本能地憂患意識。在他得知許都夫人們動作不久,他就已經敏感地意識到這種局面對他的不利:世上沒有多少人能夠拒絕真正的利益誘惑。或許他身邊那些人現在心裡依舊堅定不移地忠於他,但是過陣子呢?如今的司空府給他們的甜頭,就像裹了蜜糖的毒藥,不是針對那些夫人,也不會針對夫人們身後的朝臣。而是隻針對他。不會立刻致命,卻會一點一點腐蝕他身邊的可用力量。
軟刀子殺人不見血,枕頭風這種東西,不能摧枯拉朽卻也能翻天覆地。劉協眼睜睜看著此種局面,卻完全無可奈何:不能責問,因為那是後院夫人的事;不能治罪,因為他們行的正大光明;甚至不能阻止,因為大漢律沒有哪條規定了官員及其家眷不可從商。
劉協心裡頭泛堵:舉國兵禍,滿目瘡痍。一個年輕熱血的帝王眼看著祖宗基業漸漸衰微,江山幾近易主,內有權臣挾持制肘,外有諸侯居心不臣,怎麼可能甘心受制?怎麼可能心無波瀾?
在許都轟轟烈烈“夫人運動”搞了一個月以後,劉協終於忍不住宣見了國丈伏完和國舅董承。
伏完董承二人進宮時,看到的就是空無一人的大殿上,年輕天子端坐正中,目光堅定,脊背挺直,舉手投足間皆是皇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