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3 / 4)

小說:渡長安 作者:淘氣

阮娘第一次罔顧家中的規矩出門時,正是三年前的春日。她帶著阿羅偷偷溜出家門,就像外面許多女子一般,兩人各騎了一匹馬慢悠悠的在街上逛著。只是白阮娘到底顧忌著禮教,不敢像別人那樣露著一張臉走在外面,還是戴了一頂長至脖頸的帷帽才上了馬。

在洛陽生活了整整十五年,那是她第一次走在街上看盡了洛陽城的美景,樓閣林立,殿宇巍峨,街道上擠滿了販夫走卒商賈書生,牡丹的香氣遠遠飄來,沁人心脾。自馬背上抬眸望去,又見城門口遠遠走進來一行商隊,那佇列中的商人人人都穿著胡服,唯獨一個年輕的男子身著一襲青白長衫,身形清瘦,生得一副俊俏模樣,尤其是那雙眉眼,竟讓人無端想起“妖嬈”二字來。

姿容昳麗的男子,白阮娘不是沒有見過,可是從未見過這等姿態的。她只是不經意的一瞥,就忍不住多看了對方几眼。身旁的阿羅還在專心挑著街邊攤子上的小玩意,全然沒有留意到自家三孃的目光落在了何處。而在兩人駐足此處的時候,那已經進了城的商隊也漸漸接近了這邊。白阮娘眼睜睜看著那俊俏少年縱馬走來,雖說自己是戴了帷帽出門,但還是忍不住垂下頭將目光與其身影錯開。

商人們成群結隊的從她身邊踏馬走過,待聽到那馬蹄聲漸漸遠去的時候,白阮娘才重新抬起了頭。她本以為商隊的人已經走盡了,可是目光落在前方的時候,卻見那青衫少年就在她面前不遠處的位置,驅馬走了幾步又勒了勒韁繩,剛好停在她的身側。

再愚鈍的人也該看得出這是刻意而為,白阮娘吃了一驚,卻不知對方意欲何為。透過一層薄薄的罩紗,她只能怔怔的看著他突然對著她伸出手,然後抬手一撩,便撩/開了她的面紗。

帷帽之下,少女的面容豔若桃李,那剪水雙瞳卻閃爍著幾分慌張。司黎一時看得有些呆了,半天才在一旁阿羅的呵責下放開了手,抱歉的笑笑,“唐突了這位小娘子。”

這道歉道得心不在焉,他始終目光灼灼盯著面前的白阮娘,似是覺得移開目光片刻都是一種遺憾。隔著一層罩紗,白阮娘都被他這毫不掩飾的目光看出了不自在,兩抹紅暈也不知何時悄悄攀上了臉頰,一直紅到了耳根。

許多年後,白阮娘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被這冒犯的舉動深深迷住了。也許是走火入魔了吧,當司黎撩/開她的面紗之後,她與他四目相對時,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眼中的光芒,那是驚豔於她的容貌,而她在驚慌之下,卻被他毫不掩飾的目光晃了眼,只要回想一下就忍不住勾起嘴角。

再後來,她就不顧父兄反對遠嫁長安,成了這司家六郎的妻子。

新婚那一晚,她在新房第一次見到了那名為華軒的女子。那是六郎的同窗好友,據說從小便當男兒教養,行/事也如男子那般豪爽。當對方笑著祝賀她與六郎新婚之喜的時候,白阮娘本以為那是真心實意的話語,甚至還在對方向六郎不斷誇讚她的美貌時,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頰。

現在想想,真是可笑。

成婚不到半年後,司黎與華軒走得愈發近了。白阮娘常常聽久安說,今日六郎又與華軒去了哪裡哪裡。那兩人朝夕相處,幾乎形影不離。剛開始還好,時間一久,就連阮娘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好歹也是一個剛剛娶了新婦的男人和未出閣的女子,總是這樣從早到晚的廝混在一起實在是於理不合。

可是司黎總是那樣振振有詞,在他的眼中,華軒與他志同道合,無論吟詩作畫還是酣暢對飲,只要與華軒這樣瀟灑的女子在一起,都是一件快事。只要呆在這個“兄弟”身邊,他就覺得無比自在。

到最後,還是華軒主動勸他多回家陪陪白阮娘。這個女人永遠是這樣“善解人意”,相較之下,總是對著司黎計較此事的白阮娘就顯得沒有半分大氣可言,堪稱“無理取鬧”。

有時候,白阮娘多希望這一切就是一場噩夢,夢醒時,她還是洛陽城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女,也未曾在街上與那縱馬而過的青衫少年相遇。

可是當她終於從渾渾噩噩的睡夢中醒來時,映入眼簾的卻還是那些熟悉的擺設,六郎早已不見了蹤影,只有阿羅面帶憂色的守在她身側,見她終於睜開眼睛才喜極而泣,緊緊抓住她的手央求道,“三娘,咱們回洛陽吧。”

這話已經說了兩遍,可是上一次是氣急之言,這一次卻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帶自己的主人離開這座長安城。夫君變心、婆家冷落、連惡鬼都想找上門來,這個地方怎麼還呆的下去?

若是等到六郎將那名女子娶進門,白阮娘今後在這司家又該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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