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華鳶不等引商開口便拿起那壇黑狗血衝了出去。
猛地看到屍體僵硬的走了出來,院子裡一眾金吾衛正持刀準備上前,可是緊接著便聞到了那股血腥味,趙漓連忙喊了一聲,“都退後。”
“譁”的一聲響,滿滿一罈黑狗血盡皆潑在了阿杏的屍身上,周圍的金吾衛早已避出三丈遠,只有華鳶眼見著在甩開手裡的罈子之後還無畏的走上前按住了那屍體。
阿杏滿身上下盡是濃稠的狗血,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出輪廓來,已經站遠的金吾衛們未得到命令也謹慎的沒有上前,誰也看不到華鳶將手按在了屍體的背後上,手上稍一用力便已經探進了胸膛,無需揉捏,指尖在觸碰到那顆心的時候,屍身內的五臟六腑便都如同被生生撕裂,眨眼間成了一堆腐肉。
附於屍身上的那條白狐發出一聲聲悲鳴,可是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再從自己附身的這具屍體上逃脫出去,不僅被困於其中,對那五臟六腑被活活撕碎的痛苦也是感同身受。
誰也沒看到這等慘狀,只看著阿杏的屍體被黑狗血一潑倒在地上不動了,便都齊齊舒了一口氣。緊隨華鳶趕出來的引商見到此景,也有些驚奇,不由納悶道,“難不成黑狗血才是最有用的?”
沒給她多少時間沉思,那邊華鳶已經坐在灑滿黑狗血的地上哀嚎了,手裡還捂著自己的腳腕,看起來像是落枕沒好,腳腕又崴了。
真是多災多難的。
金吾衛那些人還有些摸不清現在的狀況,一個兩個都是腦子還糊塗著就開始收拾殘局,引商自己跑過來拉了華鳶一把,可是眼見著他腳腕扭得嚴重連站都站不起,便叫他先不要亂動,自己則跪坐在地上幫他把靴子脫了,褲腳也拉了上去,露出那已經紅腫的腳腕來。
一個大男人,腳踝比姑娘還細還白,引商“嘖嘖”讚歎了兩聲,便將身上穿著的這件僅有的厚衣服脫了下來整整齊齊疊高,塞到了他腳腕下面,吩咐一句,“等著別動。”然後伸手扯住了正在指揮金吾衛收拾院子的趙漓問他哪裡有傷藥。
趙漓也不是沒看到華鳶那傷,無奈這衙門裡也不是日日備著跌打損傷的藥,只能吩咐下屬去別處取。等著的時候,引商便站在院子裡四處張望著,最後看到了牆角的水井,連忙跑了過去打水。現在正是初冬,井水冰涼刺骨,她把自己身上僅剩的一件衣服扯下了一片浸在水裡,又怕太涼所以只稍稍浸了一會兒,最後貼在手上感受了一下,覺得合適了才走回去將這布片纏在華鳶的腳腕上。
“再等一會兒吧,有藥之後敷上就會好。”
院子裡人來人往的都在忙自己的事,阿杏的屍身也早已被搬到了別處,只有他們二人相對坐在地上,她有心安慰他,可是一看他那張恨不得癟成一團的嘴就覺得好笑,“你不是想哭吧?”
華鳶果然翻了個白眼把那副哭相硬生生變成了嘲諷,連帶著掩去了眼底的別樣情緒,只是嘴上也沒閒著,非嚷著自己疼得受不了,然後跟她坐在這兒從天南聊到海北。兩人說著阿杏就難免說起衛氏兄弟,說起衛氏兄弟又提起了長安城裡著名的才子們,又說起前幾朝或是亂世中的出眾之人。
引商還是第一次發現眼前這人沒有自己想象中的不學無術,可在兩人在談起幾百年前一個著名才子的時候卻意外的有了分歧。引商向來崇敬有才學之人,那人又是天下間無人不知的大才子,諸多王孫公侯都對其極為信服,就連皇帝都很欣賞對方待其為上賓。
華鳶一聽這個就忍不住笑出了聲,像是覺得十分荒謬,當看到引商在瞪他的時候,才收斂起神色認真說道,“若我是一國君主,天底下真有這樣一個人的話,甭管他的才能是不是被硬捧出來的,我聽說他的名聲之後,要做的頭一件事就是殺了他。”
引商有些不解,困惑的看向他,卻聽他輕描淡寫的解釋道,“人人都去信任他了,覺得他有治國之才,那我又算什麼?這種人還能留著?”
他說起這話時的神色的語氣倒像是真的執掌過生殺大權一樣,看得引商一陣心驚。但是緊接著又聽面前人的說道,“但凡有盛名之人,大多是確實有才,可是名比天高的話,倒顯得周圍盲目之人愚蠢了。要說有才,我倒是認識一個真有才的,若是有心爭一爭,說不準也能留名青史被人捧成驚世才子,可惜他再也沒這顯山露水的機會了。”
“為什麼?”雖是忍不住這樣問出口了,引商心中卻已經隱約有了答案。
“死了。”華鳶果然這樣回答,接著又忍不住笑笑,“二十出頭就死了。”
☆、第49章
金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