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風平浪靜,拿著望遠鏡看了半天,別說冰山了,連塊碎冰都沒看見。單筒望遠鏡似乎有些業餘,瞭望員弗雷德裡克·弗利特打了個哈欠,端起苦澀的黑咖啡潤了潤嗓子。濃郁的味道從舌尖劃過,胃變得暖和起來,他望著黑漆漆的遠方自言自語:“誰叫咱們的雙筒望遠鏡被鎖在櫃子裡了呢?好在手上的這個倍數足夠,暫且將就吧。。。。。。”
“咦?這是什麼?”正準備放鬆一下的瞭望員弗利特眼皮跳了跳,離開高腳圓凳,站在視窗疑惑地望向遠方。
單筒望遠鏡呈現的視野中,似乎有塊黑影正向泰坦尼克號迅速接近。
黑影的邊界過於模糊,基本與天空融於一色,這個夜晚很靜,沒有風,更沒有風吹起海浪拍打在物體上盪漾起的波紋,弗利特分辨不出到底是天空黑了一塊,還是真實存在的物體隨波漂浮。
半個身子探出視窗,弗利特單手扣住窗框,舉著望遠鏡吃力地分辨著:“有稜角,好像又沒有。。。。。。見鬼!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烏雲還是什麼?”
漆黑冰冷的洋麵上,‘不沉之船’泰坦尼克號正在以22。3節的極速航行。白星公司的興趣不在追求速度這方面,以豪華奢侈精緻為關鍵詞的郵輪恰恰在暖冬過後、冰山比往年更加向南的時節,以她線條優美的船頭劈開黑曜石般的海面,帶著金黃色燈光組成的耀目光暈,駛向彼岸。
電報室,綠漆的錐形鐵製燈罩令燈泡發出的光芒投射出一圈圈的黃色同心圓。
首席無線電員約翰·喬治·菲利普煩躁地一掌拍在桌沿上,他雙腳前蹬,木質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出咔咔的聲音,側過腦袋對坐在斜後方的高階無線電操作員哈羅德·布萊德說:“你確認你檢查過你這臺機子?”菲利普把鉛筆的尾端點在草稿紙上發出嘀嗒聲,“猜我聽到了什麼?”
“滴滴滴,滴滴滴。。。。。。”
布萊德下意識記下節拍,三點,三長,三點,SOS。
“有些熟悉。”年輕的高階無線電操作員一拍腦袋,恍然道:“SOS!記得嗎?1908年!四年前,國際通用的遇難訊號剛從CQD改為SOS。”
“問題是,我知道你剛才還趴在桌子上睡覺。”菲利普一手搭在布萊德肩上,向後翹起椅子,“靈異事件,嗯?”
另一個電報員插話了,他攤開手掌聳肩,戲謔地笑著:“瞧啊,‘上帝都弄不沉的船’上又有神奇的事了!”
“難道不是有人搞出來的惡作劇?”布萊德反問。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如果天上真的有上帝,如果上帝無所不能。。。。。。”那麼這就是靈異事件。這個船員故意做了個鬼臉,“這個世界根本沒有魔法,泰坦尼克號是鋼鐵做的。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目光穿過重重甲板,來到電報室上方。瞭望員弗利特終於看清了。不是烏雲,不是變黑的天空,‘兩塊桌子大小’的有稜有角的黑影在弗利特驚恐的眼神中很快變大。
汗水浸溼衣衫,瞭望員忙亂地敲響駕駛臺的警鐘,抓起手邊的電話吼道:“冰山!正前方有冰山!”
電話那頭,也看到了接近的黑影,泰坦尼克號的六副大喊道:“正前方,十二點,冰山迅速接近!”
“所有引擎減速,左滿舵,三號螺旋槳倒車!”大副默多克手上的瓷杯跌落在地,顧不得濺在褲腿上滾燙的茶水,他命令慌亂起來的船員:“打響車鍾,做好碰撞準備!快!”
嘎吱!
以最好鋼鐵組成的泰坦尼克號發出絕望的金屬摩擦聲,船速減慢,船頭偏向,在急促的鐘聲裡,用她相對柔弱的右舷迎上了自格陵蘭島遠道而來的龐然大物。
碰撞產生的震盪席捲了整個船身。
電報室裡,吊燈在天花板上蕩起鞦韆,電報員們疑惑地起身,環視似乎震了下的艙室。
“這是,碰撞警報?”甲板上,正在向艦橋前進的卡爾察覺腳下地板似乎在輕輕顫動,他快步跑到船舷邊,剛好目睹整座冰山擦過泰坦尼克號。
崩碎的冰塊從下飛起,在甲板上滾動幾下,停在卡爾腳邊。
以前他曾聽人感嘆,沉掉的船在海底昂著頭,靜靜地望著海面不願被人忘記,由此,歷史終將化為傳奇。
現在,所謂的傳奇,在他面前成為了現實。
作者有話要說: 還記得主角在之前改動的電報機嗎?
卡爾夢見的是他另一個世界的親爹,纖細柔軟淡金色頭髮藍眼睛的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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