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的屍體,很多人決絕地跳入海中,更多還留在船上的人開始在甲板上無意義地奔跑,他們呼喊著奔跑著,彷彿忙起來就能讓他們忘記自己在死亡面前的無計可施。
“我們必須做些什麼!”阿斯特看著卡爾,希望面前的男人能幫忙想辦法,讓絕望慌亂的人們鎮定下來。
藉著船上殘存的燈光,鋼鐵大亨繼承人卡爾·霍克利耐心整理自己的著裝,他對超級富豪阿斯特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鎮定地等死?我不贊成。對普通人來說,忙起來才能忘記死亡的陰影。”
直到這時,與黑髮男人對視,阿斯特才發現卡爾與別人的不同,似乎在他眼中死亡僅僅是一個數字,僅僅代表列印出來準備郵寄的通知單。阿斯特不想深究其中的原因,他只是說:“為什麼不把結局做得好看點呢?沒人希望墮了自己的風度以及家族的名聲。”
阿斯特和聞言走過來的古根海姆同時笑著提議:“卡爾,讓我們一起,為自己和其他人準備一個體面的結尾。”
“我要死得體面,就像一個紳士。”身著最華麗禮服的管道大亨這樣補充。
卡爾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下意識摸向自己腰間,卻摸了個空,那一瞬間,他有些恍惚。很快,他從回憶裡醒來,改變態度,響應兩人的提議:“來點好聽的音樂?”
“我支援。”阿斯特極其貴族地頷首笑道。
黑髮男人走到堅持演奏樂曲的樂隊旁,示意他們暫停。他拿過一個大提琴,對樂隊領隊哈特雷道:“期待您的配合。”
坐在傾斜的甲板上,卡爾雙膝夾著大提琴身,撥弄琴絃試音後,琴弓輕輕放在弦上,“《走向主的神壇》,請諸位聆聽。”
依舊是巴赫的曲子,卻是這位身處巴羅克時期作曲家的絕筆之作。音樂裡充斥著這位虔誠老人生前最後的祈禱。他身處輝煌的神聖羅馬帝國,篤信宗教,是最後一位偉大的宗教藝術家。在人生最後的曲子中,他誠心地讚頌上帝,嚮往永恆的寧靜,安詳地等待最後時刻來臨。
此刻的泰坦尼克號上,沒有合唱團的歌聲,只有樂器的鳴奏。鋼鐵大亨繼承人卡爾·霍克利從未練習過大提琴,他體內的靈魂練習過,卡爾用這具演奏技巧顯而易見普通的身體奇蹟般地展現出絕美的樂章。音色悠揚渾厚的大提琴在卡爾手中,隨著樂曲徐徐演奏,展現出巴赫樂曲深沉、悲壯、廣闊的意境。哈特雷和他殘存的樂隊奏響了自己的樂器,昨天配合著演奏了卡爾曲子的一些人也零零散散聚集過來,輕輕為他們打著節拍。
卡爾以前不喜表現情感的細膩,譜寫的樂曲大都氣勢恢宏,欣賞並推崇以宏大的音響效果帶給人的震撼,他不是作曲家,不會刻意描寫他不喜愛的情感。在這個世界,1912年4月15日凌晨,他看了很多,愛情、親情、友情,掙扎妥協、無奈苦澀。。。。。。人世間種種滋味順著音符流淌而出。所有的情感到最後會歸於虛無。上帝是公平的,他的公平讓萬物有生,都有死。
死亡不可怕,眼睛閉上,就什麼都沒有了。他從未怕過。
男人演奏著大提琴,他四周的光線暗了下來。
不,是光芒全部匯聚在他一個人身上。
阿斯特揉了揉眼睛,他好像出現了幻覺,竟然認為那人不是卡爾·霍克利,而是一個有纖細金髮的男子,他應該站在那靜靜地注視眾人,手指撫摸著腰側佩劍劍柄上的獅子頭。
樂聲傳揚出去,飄蕩在黑暗的夜空中,阿斯特似乎看見神的寵兒路西菲爾,看見他身上的光輝落在四周靜默的人群上,溫暖著眾人,看見他身上的光芒逐漸暗淡,冰冷刺骨的寒意在他身上纏繞攀爬,看見光耀晨星緩緩墜落,靜謐與永恆從他的靈魂溢位。
海水佔領了發電室,泰坦尼克號的燈光閃爍了一下,從下層開始慢慢熄滅。
“Sic enim Deus dilexit mundum; ut Filium suum unigenitum daret: ut omnis qui credit in eum; non pereat; sed habeat vitam æ;ternam……”
袍角在風中獵獵作響,神父合上書,模糊在琴音裡的誦讀倒是給無論能否聽懂的人以公平:他們的信仰與他們同在。
站在黑暗中,同身邊所有靜下來的人一樣,阿斯特閉上眼睛,在胸前畫了個十字,“仁慈的主啊,請您傾聽您忠實信徒的祈禱。。。。。。”
… … …
瑪蒂爾達乘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