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溜出雲中界,天君傲鯉又差了人來喚我前去第八天說話。奕微老夫子以修訂工作繁忙,須李往諫在旁協助為由將人擋了回去。卻不料傲鯉接著就自己跑了過來,把我堵在了總修訂室。
奕微老先生自然無法再攔,只好放人。
我則隨在傲鯉身後,一邊飛往第八天,一邊在心裡暗暗惱怒,傲鯉這個固執性子,到底是隨了誰啊?!
見我面上殊不好看,傲鯉對我說話都小心翼翼的。我心裡明鏡兒似的,知道他一早便確定了我的真實身份,只是以為我還在“失憶”中,自然不敢在我面前失禮,往往還顯露出些討好的意思,讓我裝都有點快裝不下去了。
不成,接下來這幾天,如果傲鯉再這麼時不時地來上一趟,我去鬼界的事情可就要露餡兒了,得想個辦法才行。
剛上了第八天,甫一落地,斜地裡就突然橫空飛來一隻白毛球兒,“哩哩——”地興奮叫著,一頭撞進了我的懷裡。
後面跟著一身漂亮紅衣卻滿頭大汗,顯然追得很狼狽的祁麟。
我無奈地搖搖頭,把努力扒拉開我的衣襟就要往裡拱的腓腓揪了出來,然後隨手一拋,扔進了祁麟懷裡:“祁麟大人,這是殿下的寵物。”
您給看好了。
祁麟顯然聽懂了我的潛臺詞,臉上一紅,隨即又是盯著我愣了一下。
傲鯉卻是看著我剛才的動作眼前一亮。
這段時日我在傲鯉面前裝得辛苦,做什麼事情都要小心謹慎,顯出在大人物面前平民小老百姓的惶恐出來,今日心裡有了打算,自然不打算再裝下去。
雖然我的真實身份不能訴諸於口,但傲鯉這般糾纏,也是個大問題。
腓腓則在旁邊,睜著一雙黑葡萄珠兒般的大眼睛,滿面無辜地瞧著我。
祁麟這時已收了疑惑,對傲鯉躬身施禮,叫了一聲:“主人。”隨後就抱著腓腓站到了傲鯉身後。
傲鯉卻不理他,只是雙眼晶亮地瞧著我,輕聲道:“你剛才的動作,真是像極了他。”
不問可知,傲鯉口中的他,就是劍瓔。
我微微一笑,垂下眼,沒有說話。
傲鯉的眼睛卻是更加亮了起來。
祁麟則面上的疑惑之色更盛,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只是搔了搔頭,一副面有不解的樣子。
我從剛才起就沒有收斂自身的氣機,傲鯉會覺得熟悉,祁麟感覺疑惑,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傲鯉雖然高興,卻也不敢莽撞,顯然怕又惹得我不高興,只用略帶興奮的聲音低聲道了一句“走吧”,便大步向前走去。
行了不過一炷香的時辰,遠遠地就看到遠處走來幾個人。
我眯起眼睛瞧了瞧,便將外放的氣機悄無聲息地收了起來,隨後略略弓腰,跟在傲鯉身後亦步亦趨,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傲鯉在前並無所覺,旁邊的祁麟卻是又眼含疑惑的樣子看了我一眼。
行至近前,已能看得清楚,那對面過來的一行人,卻是鎮日裡習慣一身黑袍,面目普通慈祥的術燭仙君,以及北極戰將霍達和幾個參領掌戟裝束的中高階貴族。
見了傲鯉,術燭與霍達等人急忙躬身施禮,口中寒暄一番。
我自始至終都低著頭,躲在傲鯉身後佯作自己不存在,卻依然能夠感覺得到一道深沉的目光自我身上一掃而過,心中不由得冷笑一聲。
很快,兩行人擦肩而過,各走各路。
進了泓天殿,傲鯉便打發走了在殿內伺候的女官和侍者,只留下祁麟在旁,隨後便從袖中摸出一個精緻小盒,遞到了我面前。
既然不打算再裝,我也就懶得給傲鯉施禮請安,傲鯉似乎也忘了有禮節這回事兒,淡定得很。
我沒有接那個盒子,只是抬起眼皮,問了一句:“這是什麼?”
傲鯉沒說話,隨手開啟那個小盒,我看了一眼,是兩顆記憶珠。
記憶珠是低階法器的一張,可以儲存各種資訊影像,在上界之中算是比較常見的。只是面前的兩顆珠子顯然不是普通的記憶珠,通體呈現淡淡的金紅色,看來是被主人加持了禁制。
“這是我大哥劍瓔獨自創設的各種法術,我整理好之後就收藏了起來留作紀念,現在交給你,也算是物歸原主。”
我沒伸手去接,只是淡淡道:“我不是他,因此也無所謂物歸原主,我不能接受。”
心中則在暗暗嘆息,傲鯉眼見我“恢復記憶”無望,是打算再重新塑造一個劍瓔出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