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五十。”
“什麼時候把葉修帶走適合?”
“兩個半小時以後,天亮之前。安全域性已經覺察我們的行動了,離開監獄經過的地方肯定都有路卡,我打算讓我的人帶著葉修從第三監獄步行撤離,繞圈子到國道上換車到這裡。”
“計劃得不錯,”對於這位副手,陶軒一貫放心,也忍不住發發牢騷:“一開始撤離就帶走葉修不是更好,安全域性又不是神仙,肯定反應不過來。”
“不行。別動隊一定有安全域性的釘子,眾目睽睽之下,行動無法保密。而且越早失去葉修的蹤跡,安全域性做出反應的速度越快越激烈,你要離開也只會越難。那邊我的人一帶走葉修,這邊就可以起飛了。”
說到自己的安全,陶軒就屈服了。他的目光穿過一臉木然的副手,望向不遠處的黑色山林。距離別墅一公里外的小山坡上,有個採石場改造的廢棄小機場。二十多年前被黑幫和警察聯合用來做跨國走私交易,後因空軍對聯盟境內佈置了反空襲網而被棄用,馮憲君正是為了它,才買下了這裡。在陶軒無法穿透黑夜看到的遠處,有一架在總統專機飛行隊整編中淘汰的小飛機正停在那兒。機組人員隨時待命,只待凌晨視野允許就會起飛,機身上還印著空軍A系列字樣——這是陶軒離開的重要護身符。
別動隊撤離第三監獄的行動開始之前,葉修就知道事情出了變故。
先是樓梯口的別動隊員被撤換,然後新來的監視者開啟了門用強光手電照進來。葉修看不清手電後的人,只注意到對方身著便服,打量自己的目光不帶情緒,彷彿只是單純為了確認“葉修”的臉。接下來手電筒從他身上移走,在房間內轉了一圈,重點照射了各個可能藏匿東西的角落。葉修心下一沉,之前任何一個檢視的人都不曾如此,他們往往一確認自己還活著就安心地離開了,來人的警惕性高得不同尋常。根據不同的人關注不同事物的態度,分析出對方的職業,是老江湖魏琛從前教他的一個小遊戲。他上課時又教給了喻文州他們,並被張新傑加以系統化發揚光大,葉修沒事時候還當睡前讀物看過安全域性總結的材料。
如果說光憑手電筒照法下判斷有點太武斷,那麼光照移開後,葉修藉助廊燈觀察到三個監視者的站姿,就說明了更多。他們每個人都保持一個方便掏槍的斜站姿,看來隨意,卻是外鬆內緊。如果說之前葉修還想過用金成義第二的方法騙別動隊員進來,奪取對方佩槍伺機逃跑,那麼此刻面對這批監視者,他的計劃可以丟進垃圾桶了。就算在身體健康的時候,葉修也就槍法拿得出手,論起自由搏擊水平,在將官裡頭只能從後倒著數。
非常專業的殺人者,對於來人,葉修只能這麼評價。
接過對方丟來的口罩,裝作不好活動地摸索著帶上,葉修為事情的脫軌感到了心悸。
以邱非的個性,他一定會留在第三監獄,是不是被控制了?希望他沒有暴露。不安地移動身體到牢房門旁邊,葉修努力把耳朵貼在門上,希望能聽見隻言片語證明邱非沒事。新的監視者們深諳沉默的要訣,沒有人交談說笑,如果不是皮鞋踢到地面的聲音,甚至會讓人誤以為那裡沒有人存在。
還在擔憂別人的葉修不知道,自己的情況才是萬分危急,會議室裡的邱非已經急得滿頭是汗了。
“崔中校,他們才二十幾個人,只要你點個頭,一個連的別動隊足夠斃這幫人十回!既然你已經知道陶軒的打算,還能讓他們把老師帶走嗎?”
崔立臉色乍青乍白,他並不是一個很有決斷力的人,一時感念陶軒的器重,一時又覺得與國大黨放對實在沒勝算。一邊覺得葉修就這麼冤屈地死去太過不該,一邊也擔心自己反抗上司烏紗帽不保。見他猶豫難決,邱非也知道要這麼個陶軒鐵桿嫡系一下反水太為難人了。說到底,如果不是崔立有這點底線的人情味,也很難被葉修和邱非的話打動。
他只覺得越拖越心焦,一咬牙說:“崔中校,不如這樣,你什麼都別做,所有命令我來下,所以責任我來扛,只請你不要阻止我!”
崔立都沒機會拒絕,邱非已經先斬後奏地開門要出去找人了。結果才來到樓梯口,他就被人拿槍攔住:“邱中尉,在撤離完成前,你不能離開這裡。”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邱非毫無懼色:“我是特別行動隊第九隊長,領中尉軍銜,不接受平民的威脅和命令!”
便衣人好像也料到他會這樣反應:“陶軒委員長的手令你看見了吧?現在第三監獄由我們做主了。放心,時間不會太長的,再過那麼幾個小時,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