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的一間適合的偏僻倉庫裡,和進行爆破的戰友會合,然後集體待命。那地方靠近第三監獄東南角,旁邊連線著一片樺樹林,裡面有隨炸藥、假汙染品一起運到的槍支和補給。
目前看起來,一切都很順利。隨著疏散的進行,市長李藝博被半勸半拖地離開了現場,開始趕往居民區檢視情況。如果開始計算的沒有差錯,一個小時以後樓氏工廠裡將只有治理汙染的衛生部人員,以及靜靜等待出擊命令的突擊隊成員們。至於疏散C區居民的時間……黃少天看了下手錶,從副市長潘林處得到的反饋,應該需要3個小時。也就是說,最遲午夜前,這塊地方就可以進行軍事行動,不必擔心會驚動民眾。距離最晚行動時間有近10個小時,根據別動隊的應對,黃少天將決定是否繼續投入兵力。
但是此刻,他的臉上完全看不到焦慮,還很有興趣地插嘴套間裡進行的話題,這位機會主義者將軍等待和忍耐的能力,遠超出任何人想象。
“要論馮憲君最恨的人,除去老葉,一定是張新傑這個安全域性長沒跑。”
張新傑推了下眼鏡沒有反駁,情報工作是黑暗的尖刀,誰也不希望被刀尖時時刻刻對準。馮憲君連任的這幾年,安全域性沒少給國大黨找麻煩。“光是葉修被抓以後派人跟蹤聯盟總統超過40小時,我就夠以違反憲法和侵犯總統隱私的名義上軍事法庭。”
“馮總統第三嫌棄的必須是老韓,我到現在還記得第一次對總統宣誓效忠以後,馮憲君走過來跟每個人握手,老韓盯著他說‘馮總統,我等你實現選舉承諾’。嘖嘖嘖,老葉不是就站他們旁邊嗎?他後來說當時新總統汗就下來了。”黃少天嘰裡呱啦講了一大堆,“喻總參你和肖元帥就好啦,每次老馮看到你倆都笑得老臉開花。搞得我總覺得他下一句就想說,‘我有個閨女條件不錯,你們有空去見見?’”
旁邊的張佳樂噗哧一笑:“別說,比喻得相當形象,我總算曉得每次看馮憲君跟喻文州說話哪兒不對了。”
黃少天倒是有點奇怪地看他:“韓文清去司令部準備擊鼓罵曹了,你身為參謀長怎麼一個人呆在這兒?”
“擊鼓罵曹”這個不倫不類又很有點切中實際的比喻一出,別說是張佳樂,肖時欽喻文州都笑得直搖頭。曹操這個比喻放在孫翔身上不襯,放在他背後想做獨裁者的馮憲君身上倒是恰恰好。韓文清要做的,也不過是給政治智商為負的孫翔擺事實講道理——方式可能簡單粗暴了點,罵到聲如擂鼓一定不成問題。
“不然你以為呢,就老韓一個人還對付不了孫翔?”張佳樂鄙視地反駁,“你什麼時候行動,帶上我。”
黃少天這才發現張佳樂也穿了作戰服沒穿軍裝,看見對方一臉堅決,只好對喻文州求救:“總參謀長,走人情關係加塞的不正風氣你可得頂住。唉,你都在這兒了,周澤楷人呢?他不是口口聲聲要一起去?”
話音都沒落,門口已經傳來敲門暗號,張新傑的副官把人放了進來,果然是一身戎裝的中央軍元帥。
摘了領章和肩章的周澤楷,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陸軍士兵,他朝同僚們默默點點頭,自動站到了視窗去觀察情況。與同是作戰服的黃張二人不同,他的左右軍裝帶各別了一隻手槍。國防軍將官裡,周澤楷的槍技數一數二,左右兩手還可以同時射擊,成績相差無幾,外號“槍王“。看著周澤楷專注堅毅的表情,張佳樂忍不住有些恍惚,起碼有五六年沒見過小周身佩雙槍的樣子了。自從葉修那個瞞天過海的計劃被透過以後,周澤楷就逐漸減少了在公共場合和同僚的會面。雖說沉默的炮戰將軍之前站在一群人裡整天也說不出三句話,但張佳樂還記得,周澤楷也曾為葉修的打趣手足無措,也曾在黃少天滔滔不絕時簡潔吐槽,也曾在大家不著四六海闊天空時表情迷茫。除此之外更多的回憶裡,畫一樣俊美的年輕人總是寡言少語地望著大家說笑打鬧,一直一直,那麼安靜。
那一天黃昏裡周澤楷的表情,讓張佳樂猛然明白,為什麼從前的小周不說話卻喜歡和大家在一起——因為他在默默地戀慕著某一個人,一直一直,那麼安靜。
混合著欣慰和遺憾的感情哽上喉頭,張佳樂走過去拍了拍周澤楷的肩膀:“小周,加油。”中央軍元帥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很快又堅定地點點頭。他燃燒著決意的眼神讓張佳樂微微一笑:“你比我幸運……老天爺給你這個機會,所以,一定要救出老葉。”
說完,不等周澤楷迷惑地看過來,北方軍參謀長已經把頭扭向了另一邊的窗——能夠為了重要的人去戰鬥,那是多麼的幸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