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存在。
這樣的可能性,只要是稍微對國大黨有一些瞭解的人都可以預測,馮憲君可不是真的只靠民眾支援順利上臺的。因此,喻文州能夠清晰地覺察同僚們心懷同一份隱而不發的擔憂。至於其中表現最強烈的……他的目光落在了右邊第二位的中央軍元帥身上。
從外表看起來,周澤楷和往常一樣沉默,這種沉默卻比任何時候都要顯得可怕。平時包裹於周圍溫和平穩的氣息已經全數消散,露出了戰場上面對不死不休的敵人才會有的強烈壓迫感,沒人能從他身上找到馮總統大為誇讚的低調順從。喻文州猜想,如果不是某個理由束縛了中央軍元帥,他一定會在第一次說出“劫獄”兩個字之後將之第一時間付諸實際。就像現在,周澤楷彷彿不置一詞專注於開會,卻在黃少天提出退席時略帶煩躁地握了握拳頭。
那個引人好奇的戒指,在周澤楷出乎意料地拿起之後,就始終安靜地躺在中央軍元帥軍服的右側內袋。大家不約而同地對此保持著沉默,就連一貫呱噪的黃少天也一句話沒提。不管事情到底怎樣,想到葉修可能正在經受的酷刑,想到周澤楷可能正在經受的煎熬,實在不是可以有暇關心同僚隱私的場合。
喻文州深吸口氣,把心思從擔憂傷感中拉回來,提出了會議最重要的議題:“救出老葉,從來都不是問題。不提空海兩軍,在首都附近就有近五萬陸軍精銳駐紮,對上三萬別動隊員,最多再加上首都的一萬多警力。就算是想從肉體上消滅所有國大黨人也綽綽有餘。”
“喻總參,會不會太誇張了?”怎麼也沒想到開口就是萬人戰役的規模,張佳樂率先質疑:“第三監獄頂到天能有個千把號駐軍,就那塊地方,別說幾萬,三千個人擠進去就動彈不得。”
張新傑環視同僚們一眼,果然見到包括王傑希在內不少人都有些疑惑,當即冷冷地說:“救葉修,就意味著和國大黨撕破臉。不要告訴我,你們之前言之鑿鑿想說服我的時候,還想著和馮憲君達成妥協。”
“張局,你的話我不同意。”第一個提出反駁的是海軍元帥肖時欽,“的確,我們不打算在葉修的事情上和馮憲君妥協,為此需要作出全面開戰的最壞打算。但是我們之所以聚集在這裡,絕對不是為了開啟內戰,而是為了避免內戰。”
見所有人看向自己,肖時欽推了下眼鏡一笑:“葉神出來以後要是發現我們把事情搞得一團糟,會嘲諷刻薄到一個什麼程度……大家都知道他的個性,應該心裡有數吧。”
“靠,肖帥說的有道理。以老葉的人品,這一回幹得不漂亮他絕對會嘲笑我們一輩子,那絕對不能忍!”黃少天一拍桌,轉向喻文州:“你也別繞彎子了,有什麼想說的就直說,我才不信你會真的拿五萬人去劫獄。”
喻文州微微一笑:“我先問一個問題,國防軍和國大黨最不可調和的矛盾在哪裡?”
“要不要開戰?”方銳想了想,回答。
“不,在座的都是職業軍人,對於我們來說,要不要戰爭,從來都不是一個問題。我們憎恨有如兒戲的不必要戰爭,詛咒無能的政治家帶來的犧牲,厭煩不在戰場上的利益妥協交換,但我們抗拒的這些,從來都不是戰爭本身。”喻文州的話震耳發聵,一片沉默的會議室中,向來溫和的總參謀長斬釘截鐵地說,“每一個軍人都一定是渴望戰鬥,渴望勝利,渴望榮耀的,這是我們的天性——即使是老葉也不例外,如果他不是比任何人都更加強烈地追逐勝利,就不會成為聯盟的軍神。”
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捫心自問,他們真的從內心深處厭惡戰爭嗎?不。雖然戰爭帶走了親密的戰友朋友,硝煙裡度過了最美好的青春年華,他們依然以自己是一名國防軍士兵而驕傲自豪,並從沒有一刻質疑過這個身份。升到這個位置的軍官,每一個都有鋼鐵般的信念,心中早已不存軟弱搖擺——厭惡戰爭的人,根本無法戴上象徵榮耀和責任的將銜。
這並不意味著他們當中有誰是戰爭狂,只是因為軍人這份職業的本質,決定了自身對戰爭的渴求——就像每一個演員都渴望輝煌的舞臺,就像每一個歌手都渴望金色的大廳。
“不保家衛國,何以稱之為軍人?我們學習的都是些什麼?如何有效殺傷敵人的手段。”某一次聊天時,葉修曾苦笑著,這樣對喻文州說:“和平年代的軍人,是最幸福又最悲哀的軍人,他們也許永遠等不到一個書寫榮譽即吾命的機會。戰爭年代的軍人,是最危險又最滿足的軍人,他們可以用自己和他人的生命鑄就忠誠施展才華。……我希望大家都能幸福地活著,為沒有戰爭而悲嘆,我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