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滿意的神色。
傅珈穿了一身水紅色撒花緙絲長褙子,挽了個反綰髻,/插/戴著粉玉排簪並珠花;傅瑤穿著湖藍色繡芙蓉卷草大袖斜襟襖兒並月白挑線裙,/插/了一隻鳳點頭累絲金步搖;傅珺則是一身天水碧的長褙子,下頭是牙色香雲紗八幅襉褶裙,仍是梳著常見的垂鬟分肖髻,對稱/插/戴著羊脂玉花鈿。
見自家三個孫女兒個個如花似玉,又穿戴得十分不俗,侯夫人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最近的糟心事兒實在太多了。難得今天一家子歡歡喜喜的。侯夫人臉上的笑便沒停過。
眾人跟著侯夫人分乘幾輛馬車,在傅莊等人的護送下來到了鎮東侯府。
鎮東侯章嶽今年未到五十歲,在一干公侯之中算是年輕的。
他是先帝爺即位後才封的侯。雖然有個威風凜凜的“鎮東”名號,實則卻是當年在川陝一帶極富盛名的“章青天”。斷案如神、屢破奇案。又有剿匪之功。因此。在普遍以武功晉爵的大漢朝中,鎮東侯的地位便有些微妙。
今天的採蓮宴乃是鎮東侯夫人金氏下的帖子。
這金氏當年初入京城之時,因年齡尚小。與各府的夫人們相處得不算融洽,倒是侯夫人與之說得上幾句話,兩府後宅之間的關係也還不錯。
也是因此之故,侯夫人領著一群媳婦孫女兒在儀門下車之後,便是由鎮東侯世子夫人萬氏親自出面相迎的。
傅珺與萬氏算得上是熟人了,在許多宴會上皆見過面兒,此時自是十分自然地上前見禮。
萬氏今天打扮得頗為華貴,穿著水合色團花如意紋的長褙子並煙色湘裙,頭上更是“發挽金釵十二行”。她原就生得杏眼桃腮,遠遠看去這一身的衣裳恰如陽光點落翠湖一般,金色與綠色搭配得格外富麗。
“今兒真真是來得齊整,瞧瞧,這幾位姑娘可不就像一把子水蔥兒似的?”萬氏滿面春風地與侯夫人寒暄。
侯夫人便笑著打趣:“我瞧你也搗飭得鮮亮,也是一管子水蔥不是?”
萬氏便笑著掩唇:“傅老夫人又來打趣人了。”說著便親自招呼著僕婦抬過軟轎,一行人進了垂花門。
今天的採蓮宴來得人可真不算少,鎮東侯府後花園的風荷湖邊搭了幾個大綵棚,棚中鋪了大塊上好的青氈,上置著各式小几,有梅花的、有蓮葉的,形制各異,錦褥亦是配著來的,十分別致。綵棚四角以前唐饒窯白磁花尊壓陣,花尊裡/插/著青蓮白荷,還有大大的蓮葉,風過時荷香渺渺,極有夏日風味。
平南侯府因來得人多,便與興平伯府、威北侯府這兩家人少的合在一個綵棚中。
今日的宴會不拘席次,乃是散坐的形式,分派得頗為隨意。眾人入座後不久,侯夫人便與鎮東侯東夫人、威北侯夫人等老夫人一起開了一桌馬吊,打牌解悶。
傅珈最近已經在相看親事了,大約是為了彰顯出自己的端莊幽靜,她便一直坐在侯夫人身邊幫著看牌。傅瑤便帶著傅琪去尋李甄說話去了。
撫遠侯府缺席了今天的宴會。
盧悠自去年摔下馬之後,腿傷與腰傷便一直沒大好。傅珺聽傅瑤說過一次,說盧悠已經能下地走路了,但是走得一拐一拐的。大夫說她還要再靜養著,不可多動。所以一應宴會應酬,盧悠都推掉了。
定西伯府倒是來了不少人,盧瑩帶著陸緗並陸紹皆來了。傅珺遠遠看了一眼,陸紹今年不到五歲,生得頗為白胖,不過不大愛說話,性子有些冷淡。
鄭氏也遠遠瞧見了盧瑩。
盧瑩穿著雨過天青煙羅素面長褙子,繫著松煙色香雪紗八幅裙,戴著一窩絲點翠頭面,面如敷粉,眉眼清麗,看上去就像二九年華的少女,一點也瞧不出已經是孩子娘了。
鄭氏的心裡便有些不是滋味。
她前段時間才聽人說,當年王氏病逝之時,侯夫人是有意將盧瑩迎進門來給傅庚續絃的,據說傅庚當時也未表示反對。誰想天意弄人,傅庚被聖上派往江西,盧瑩年齡大了,等不得佳郎迴轉,這才嫁了現今的定西伯陸機。
不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鄭氏看盧瑩也就平常。而如今有了這段掌故在前,鄭氏每每見了盧瑩,便總覺得有些扎眼。
她轉開眼眸,專心打量著手裡的茶盞,臉色卻是一點一點地灰暗了下去。
比起盧瑩的清麗婉約,她身上的暮氣卻是怎樣也遮不住的了。這想法讓鄭氏心中猶為不快。
“夫人在想什麼呢?”一個清婉的聲音響了起來,打斷了鄭氏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