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淵的心又緊緊地揪了起來。
他跨前幾步,垂首望著眼前的女子。
她的個子很嬌小,頭頂還不到他的下巴。他又側首去看一旁的紗帳,燭光搖曳,他的影子印在綃帳上,恰好覆住了她的影子。
“你別怕。”他的聲音微啞,“我會護著你的。你什麼都別擔心。”
第496章
傅珺抬起頭來。
孟淵站得離她近了好些,擋在了窗戶的前頭。
涼風已經拂不到她身上來了。
傅珺忽然就想起,三月踏青的時候,在山路上,他也是這樣站在路的外側,替她擋著料峭的寒風……
她往後退了一小步。
她這是怎麼了,居然突然就傷感起來了,還是當著孟淵的面兒。
傅珺一剎時羞愧得無地自容。
她微微側首,望著桌案上的燭火,面頰上漸漸洇了一層淡淡的紅。
她知道自己臉紅了。
她也知道孟淵一直在看著她。
這情景還真是……尷尬得讓人想要逃跑。
傅珺忍不住動了下腳,又往後退了一小步,隨後清了清嗓子:“那個……還有別的事情麼?”
只能用說話來轉移這種奇怪的氛圍了。傅珺現在唯一希望的是這個話題轉移得不要太生硬。
孟淵仍在看著她,緩緩搖了搖頭。
傅珺又向後退了一小步。
他的身上還殘餘著外頭夜風的涼意,直到現在她才覺出,那氣息已然覆蓋住了她的呼吸。
乾燥而微涼,很好聞的味道……
傅珺轉身行至案前,輕輕調整了一下燭臺上的風門。
這個距離就聞不到他的味道了。她暗裡呼了一口氣。
“我走了。”他低沉悅耳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嗯,”傅珺輕輕應了一聲。停了一下,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小心些。”
孟淵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我知道。”他的聲音裡有淡淡的笑意,“你早些安歇。”
傅珺沒去看他,只背對著他點了點頭。
孟淵悄無聲息地推開窗子,躍了出去。
直到孟淵的人走了好一會兒,傅珺覺得,這房間裡還留著他的味道。
她走到窗前,將窗屜子合上、關嚴,又銷上了門戶。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她才發覺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姑娘。您怎麼起來了?”綠萍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傅珺微微一驚,忙回首去看,卻見綠萍披了件薄襖立在槅扇前,一臉的睡眼惺忪。
“我睡不著。起來坐一會子。”傅珺儘量將語氣放得自然。
綠萍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傅珺。
她總覺得這屋子裡的氣氛有些怪。然而細細看去。一切如常。她們姑娘也只是臉有些微紅罷了。
傅珺挪步往/床/前走去,很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呃,我要睡了。你也快去睡吧。”
綠萍應了一聲,仍是去案前將燭火調亮了一些,這才去了槅扇外頭。
直到重新躺到了/床/上,傅珺才想起一件事。
她忘了問孟淵,方才的那首《亂紅》是不是他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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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書院今年的歲考定在了秋分那一日,一共考三天。而今年對公眾開放的考試科目則是騎射。
得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傅珺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
因為提前拿到了兩項甲優,傅珺今年的考試壓力相對輕了好些。而她最覺得開心的是,她不必當眾展示自己的騎射“英姿”了。
雖被蕭紅珠打成了重傷,然換來的結果卻也頗令人滿意,能免掉“示眾”的煩惱,傅珺表示她這傷得還是很值的。此外,因為兩項甲優在前,今年歲考時傅珺已經不再是眾矢之的。
與其跟兩個甲優在手的傅珺爭第一,倒不如在第二或第三的位置上搏一搏。
也正因為眾人不再專注於自己,傅珺便將一件重要的事情放在了此時做。
待考完最後一門樂試後,傅珺並沒有回府,而是在漫天瑟瑟的秋雨之下,帶著涉江與沈媽媽二人,來到了玄武大街一戶安靜的宅院。
楚刃一早便守在了大門前,一見傅珺的馬車停了下來,她便含笑回身拉開了院門,口中客氣地道:“姑娘請進,主子已經在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