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點時間好好的理一理、順一順。
空氣裡有某種東西狠狠地攥著趙奪的心,他不願意叫自己涼薄她們任何一個,卻做不到兩方都顧及。
他想,時間為什麼要給他開這樣大的玩笑。
他和她,是離烈御賜的婚禮,這本是一段人人皆道的良緣,這場他心中幻想過無數次的婚禮,這次他以為錯誤的結合,如今,竟叫他無法自拔。
他走的時候,月皎皎依舊保持著捂手的動作。
光潔的大理石地板印著她瘦弱的身體,她跪坐在地上,後背因為他的離開涼了下去,她沒有叫他,也沒有說話。
粉色的花瓣同她的手一般,浸在水中太久,久到失去了自己的顏色,忘記了自己原本的模樣。
她有些失神的望著自己手上的一片鮮紅,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彙集一片,緩緩流進無色的溫泉,渲染成薄粉,再無法消散。
終於,她站了起來,自己給自己披了衣裳。
他走的時候,帶起的暖風已經消失,他或許有留戀,可走的很乾脆。
他決定好了嗎?
看來是的。
月皎皎把手放在溫熱的水中,水溫刺激著她傷口翻開的嫩肉,一下一下的刺痛襲來,叫她清醒了許多。
他對花眉兒十年的執念,她怎麼可能比得上。
她唇邊的笑意不是嘲諷,不是心傷,什麼都不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只曉得眼前變得有些黑的世界裡,淡粉色恰到好處的落進她的眼底。
她想,她該看開了。
她想,他的決定是時候了。
可她還是有點期待,一點微薄的希望:
或許,他對她……
她要他親口說出這個決定,她要讓自己的心不再有機會死灰復燃。
她想要那個機會。
天邊晚雲漸收,淡天琉璃,趙奪手中的杯子在修長的指間輕輕的搖晃,他低垂著眼瞼,盯著酒液若有所思,長長的睫毛在他刀斧刻般堅毅的臉上形成了完美的弧度,這樣一張叫人心顫的臉,眼中卻忽閃而過某種東西,讓人抓不住,窺探無果,卻讓人的心跟著他一起起伏跌宕。
離痕在他邊上,一杯接著一杯,他黑色的眸子裡有望不穿的苦澀,原本恣意瀟灑的他,身影卻頹然不堪,叫人望之心驚。
他們兩個人都是有苦說不出,只好借酒澆愁。
旁邊的姑娘殷情的倒著酒,可他們誰都沒有心思去理。
“白玉杯,呵……”趙奪拿起酒杯,終於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默,今日的一齣戲,白傾嵐演的太不用心,卻狠狠地刺在他心間最薄弱的一處。
他仰頭又喝了一杯酒,尋了一句:“離烈的寒玉杯你也捨得這樣給她摔。”
離痕接過侍女遞過來的酒,苦笑了一聲,無奈的心傷叫他不知如何是好,“她還肯摔我的東西,這樣,難道不好嗎?”
趙奪聽了他這番自暴自棄的話,一時之間心裡不知是何種滋味,離痕這樣風流的人,突然之間推了所有的風花雪月,放棄自己所有的尊嚴,來求一個妾的原諒,可那女人偏不肯理他。
他的放蕩不羈曾叫他羨慕不已,可如今敗在一個女人手裡,這真叫他無言以對。
趙奪唇角的嘲諷是給他也是給自己的,他嘆了口氣,想勸他看開一點,可說出的話,連他自己都笑了。
他說,女人嘛,不能慣著,得叫她知道,這個家是誰的……
他說,女人,不能太寵,不然心亂起來,會疼得厲害……
他還說,如果能夠重來一次,他必然不顧一切的抗旨。
他望著離痕,眼中全是困惑,他不知道自己的一顆心裡,要如何住的下兩個人?
必要負了一個。
必要傷害一個。
可哪一個都捨不得。
離痕聽著,也笑著,只是那笑苦澀的叫人望著心酸,他拍了拍趙奪的肩膀,許多的話到嘴邊,卻只能說出一句看似安慰的話:“咱們都一樣。”
咱們都一樣……
趙奪抬起頭望他,他一向玩世不恭的臉上,憔悴心傷的不像樣子。
他搖了搖頭,原本低垂著的眼眸更加暗淡無光,嘶啞著嗓音:“不一樣我跟你,不一樣。”
他跟他,真的不一樣。
離痕從遇見白傾嵐開始,就為她收了心,他給她的,是真心,一顆完整的心。
因為傾家涉及謀反,他為了替她家平反,不得不傷害